昀哥兒的滿月禮在睿郡王的堅持下,到底還是在睿郡王府內外院各席開十五桌,將宗室勳貴百官齊邀一堂,好生熱鬧了一日,排得上號的人家自然都來捧場,排不上的人家也變著法兒的塞禮進來,弄得睿郡王府的庫房都快堆不下了。
宇文修與簡潯怕是就是這個,且不說樹大招風,如今人人都看著他們,一個不慎便難以服眾,於聲望有損,就算他們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想著前方的將士們正在缺吃少穿的浴血奮戰,百姓們也是流離失所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偏自家倒好,還在大宴賓客大魚大肉,這不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最真實的寫照,又是什麼?
可睿郡王十分堅持,說這是他做祖父的對孫子的一點心意,既不讓宇文修與簡潯出銀子,也不讓他們出力氣,還說尋常人家得了長孫,就算日子過得艱難,尚且要墊著腳尖宴請親朋,熱鬧一番呢,畢竟是這樣的大喜事,人一輩子也遇不上幾次,何況還是他們這樣的人家,他又沒偷沒搶,怎麼就不能給他孫子辦個滿月禮熱鬧一下了,誰讓他孫子命好呢!
宇文修見實在說服不了睿郡王,也隻得由他去了,反正他****都忙得腳打後腦勺,便是自己兒子的滿月禮,也未必有空出席,而簡潯仍沒出月子,她生產時元氣大傷成那樣,至少也得坐滿雙月子,才能出房門,然後再慢慢兒的將養,也可以不出麵與賓客們周旋,倒是正好眼不見心不煩了。
睿郡王待昀哥兒收到了數不清的見麵禮和溢美祝福之詞,賓客們也都興盡而歸後,卻猶覺得不夠,趁四下無人時與宇文倩道:“倩兒,我想過幾日就為昀哥兒請封世子,你覺著怎麼樣?你弟弟如今雖是攝政王,卻不能世襲,那將來昀哥兒再襲他的爵時,就隻能是國公了,我如今直接為他請封,他還能是王爺,說來這樣直接越過兒子,為孫子請封世子本朝也不是沒有先例,想來禮部和宗人府不至於不給我行這個方便,你覺著怎麼樣?”
嫡親侄兒的滿月禮,宇文倩自然要提早回娘家來幫忙支應,對睿郡王堅持給昀哥兒辦滿月禮,她是讚成與支持的,這樣的大喜事,就算不誇張到普天同慶,至少也該讓親朋好友們都跟著同樂一番才是,她也舍不得委屈自己的寶貝侄兒。
不過對睿郡王要越過宇文修的次序,為昀哥兒請封世子的話,她就不讚成了,微蹙眉頭道:“父王,且不說昀哥兒還這麼小,本朝從來沒有這麼小便請封世子的先例,就算他已經大了,您又著急什麼呢?您春秋正盛,弟弟也是年紀輕輕,這樣隻怕會惹人非議,還是過幾年再說罷。”
頓了頓,又道:“我知道您心裏始終對弟弟懷著愧疚,變著法兒的想補償他,偏他什麼都不缺,你根本無從下手,如今有了昀哥兒,就想把您的一腔愧疚與慈愛之心,都補償到昀哥兒身上,可昀哥兒到底還小呢,您這樣厚愛他,他小人兒家家的哪裏承受得起?您還是順其自然罷,這父子之間,祖孫之間的相處模式,哪能世上每家每戶都相同,有親親熱熱的,自然也就有嚴格守禮的,隻要彼此心裏始終是有彼此的,也就夠了。”
說得睿郡王訕訕的,道:“君子抱孫不抱子,本王好容易有孫子了,多疼他一些,想把世上最好的東西給他,也是人之常情,誰敢非議本王的,本王沒聽見不知道也就罷了,若是聽見或是知道了,休怪本王不客氣!”
那個臭小子心裏哪有他這個父王了,老婆孩子姐姐排他前麵也罷了,便是嶽父嶽母小舅子,隻怕也是排他前麵的,他這個父王算什麼啊?
宇文倩見他還嘴硬,隻得道:“話雖如此,到底昀哥兒還是太小了些,以後的事也誰都說不準,指不定,他以後有大造化呢?父王還是暫時別想那麼多了,我瞧潯妹妹去了,就不陪父王說話兒了啊。”
說完屈膝一禮,卻行退了出去。
餘下睿郡王本想叫住她的,見她眨眼間已不見了人影,隻得打住,思忖起她方才那句話‘指不定他以後有大造化’來,就算兒子不想要他的爵位,他的爵位,始終也是要落到他們父子頭上的,以兒子如今的權勢來看,郡王升親王,還世襲罔替也不是不可能,這樣的造化便已經夠大了。
可聽女兒的意思,她所認為的‘大造化’,顯然還不止於此,難道……兒子其實真打著某些不能宣諸於口的主意?說來他離那個位子,也就一步之遙而已,不怪他有想法,換了誰都會有想法的,問題是,這麼大的事,連女兒都知道,自己卻不知道,那個臭小子心裏,果然自己就算有位子,也隻是針眼大的一個直接可以忽略不計的位子是不是?
睿郡王想著,心裏酸溜溜的,然再酸又如何,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隻得思忖起若兒子真有那個心,自己要怎麼助他一臂之力來,他好歹也做過那麼些年的掌權王爺,自有圈子和人脈,有自己幫他,他就算不能事半功倍,也絕對能省好些事兒……且盡快找機會與他開誠布公的談談罷。
彼時宇文倩已到了簡潯屋裏,見簡潯正親自抱了孩子在屋裏走來走去,看見什麼,便給昀哥兒說,譬如看見了花瓶,就說:“昀哥兒,這是花瓶,花瓶,好看嗎?”、“這是九連環,九連環,等你長大些,娘教你怎麼玩兒好不好?”
她忙上前將昀哥兒接了過來,道:“潯妹妹,你身子還沒好全呢,怎麼能自己抱孩子,累著了可如何是好,你們幾個,也由著你們少夫人不成?”說著看向一旁的瑞雨瓊雪何媽媽等人。
看得幾人都是一臉的苦相,她們何嚐沒勸的,哪裏勸得住啊?
簡潯已笑道:“倩姐姐,你這也太小題大做了,昀哥兒才多重,我也剛抱了他而已,不會傷了身體的,我自己的身體,自己還沒數嗎?你就放心罷,倒是你,今兒從早忙到晚,累壞了罷?”
宇文倩看著懷裏的昀哥兒,笑道:“有兩位側妃和二妹妹三妹妹幫忙,我並沒覺得多累,況就算再累,隻要我們昀哥兒對我一笑,我再累也不覺得了,是不,小家夥兒?”
逗得懷裏的昀哥兒又對她笑了一下,繼續道:“潯妹妹,你今兒是沒見到咱們昀哥兒多有大將之風,那麼多人看他,吵吵嚷嚷的,竟然一點也不怕,一直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把幾位宗室勳貴裏的老太君太夫人都稀罕得直誇他呢,這下你不能再說我,孩子始終是自家的好了罷?我們昀哥兒的確惹人愛嘛!”
簡潯笑道:“所以才會收了那麼多見麵禮?我已瞧過了,不是些金鎖就是玉佩的,倒都是好東西,也價值不菲,可都不方便變賣,隻好先上了冊子,存在庫房裏了。”
宇文倩嗔道:“變什麼賣啊,那是我們昀哥兒的東西,我們再缺銀子,也缺不到那個地步,何況如今醫學司銀子也還夠花,你就別操那些心了,隻管將養身體,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急著做,可如果身體不好,你再急也是沒用的。”
簡潯的確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大不如前了,還不知道多早晚才能將養回來,遂點頭道:“我知道的,倩姐姐別擔心,磨刀不誤砍柴工嘛,倒是倩姐姐你,多早晚給我們報告好消息啊?”
這事兒她不想一直盯著的,可若不一直盯著,宇文倩又往回縮,甚至完全縮回了自己的殼裏怎麼辦?
不想宇文倩卻是紅了臉,將昀哥兒遞給一旁的何媽媽後,片刻才扭扭捏捏的道:“我這會兒過來,除了瞧瞧你們母子,還有一個目的,我聽說,將小衣裳放到枕頭底下,就能心想事成……所以,我想問潯妹妹討兩件昀哥兒穿過的小衣裳去,就是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都到討小衣裳的地步了?可見一切順利,簡潯驚喜不已,笑道:“方便方便,怎麼會不方便,瑞雨,你這就找幾件昀哥兒不穿了的衣裳給縣主,隻可惜咱們家的至親裏,暫時沒有女孩兒,不然再討兩件女孩兒的衣裳回去,一並放到枕頭底下,指不定倩姐姐與姐夫一次就能兒女雙全了呢,那就真得羨煞旁人了。”
說得宇文倩越發紅了臉,嗔道:“一個都還沒有呢,就想兩個了,倒是你,如今已經有了昀哥兒,什麼時候再給我添個小侄女兒,湊足一個‘好’字兒啊?”
心裏卻是甜滋滋的,原來有些事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難那麼可怕,那道鴻溝與天塹,其實也沒有那麼難跨過,隻要能勇敢一點,跨過之後便是一馬平川,一切順遂了,她很慶幸,自己到底還是跨了過去,她也確信,自己畢生的災難都已過去,剩下的隻會是幸福與美滿了!
適逢宇文修裹著一身淡淡的酒氣進來了,聽得這話,忙道:“姐姐說什麼呢,潯潯這次身體都還沒養好,就想什麼以後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也不遲。”
還湊足一個“好”字兒呢,他根本不會再讓潯潯生了好嗎,這一次就足以嚇死他了,不過這樣的話,潯潯隻怕不會樂意聽到,她都快整顆心都放到兒子身上,看都懶得多看他一眼了,可見有多愛孩子,再生一個女兒,他豈非越發沒有地位了?他才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簡潯其實知道宇文修心裏想什麼,她至少最近兩三年內,也沒有再生孩子的打算了,便也不就這個話題多說,隻笑道:“師兄怎麼一身的酒味兒,不是說不喝酒的嗎,快去洗洗,換件兒衣裳罷,別把我們昀哥兒熏壞了。”
宇文修道:“旁人也還罷了,榮王叔等幾位王叔,卻是不好也不給麵子,所以喝了幾杯,我這就洗去。”
他的確忙得腳不沾地,平雋如今不在京中,他幾乎連首輔的職權一並行使了,可總是自己兒子的滿月禮,午宴不出現,晚宴再不出現,別人還以為他一點不重視自己的妻兒呢,於是到底還是趕在晚宴開宴前,回了王府,去外院應酬了一圈,所以才會這個時辰才回來。
宇文修進了淨房,宇文倩便也拿著昀哥兒的小衣裳告辭了,打算等明兒幫著把善後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就回家壓到自己的枕頭底下去,昀哥兒這麼可愛,她也想盡快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寶貝兒了。
簡潯則讓何媽媽將昀哥兒放在榻上,自己輕輕拍著他,嘴裏還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哄起他睡覺來,——除了喂奶,她不希望自己於母親這個角色上,在昀哥兒的成長過程中,有任何的缺失與空白。
一時宇文修梳洗更衣完出來,昀哥兒也睡著了,他不自覺壓低了聲音,道:“潯潯,雖說你身體已好多了,也不能掉以輕心才是,還得好生休息,好生將養,今晚還是讓他與奶娘睡罷?”
簡潯滿心都是不舍,嘟嘴道:“什麼今晚還是,說得跟我們帶他睡了幾個晚上似的,攏共就倆上半夜而已,罷了,我知道師兄也是關心我,抱他去奶娘那兒罷,我們也早些休息,你看你,黑眼圈都熬出來了,人也瘦了些,也不知道平表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什麼擔子都壓到你一個人肩上,時間長了,鐵打的人也得吃不消了。”
宇文修便把昀哥兒抱去了奶娘處,回來後道:“前兩日收到了平子清的折子,說是已進了湖南境內,還遇上了金小姐,她為了籌措軍糧,差點兒丟了性命,讓我盡快派些護衛去保護她,最好再給麵令牌或是信物什麼的,讓她有所倚仗,以後也就不會再遇上類似的事了……從湖南送信回京,就算快馬加鞭八百裏加急,也得好幾日,算著日子,他如今應當已進了雲貴境內了,可具體什麼時候能回來,就誰也說不準了。”
簡潯聽得大驚失色:“斐斐差點兒丟了性命?那師兄已派了護衛去保護她嗎,平表哥帶的人一個蘿卜一個坑,必定是實在抽不出人手來,才會上折子讓你派人去的,你可得快點兒才是,於公於私,斐斐可都不能再出事。”
若不是金斐,前方十幾萬將士哪能至今至少都吃飽飯,不至於餓著肚子上戰場,也不知道她一個弱女子,到底是怎麼憑一己之力,做到這麼艱難的事的?
必定殫精竭慮,上刀山闖龍潭,豈是隻她說的想讓平雋欠她一個大人情這樣一個理由,就能驅動她那樣舍生忘死的,她的胸襟格局也絕不止於此,不然她不會有如今的成就,簡潯也不會第一次見麵,就直覺她是同類人,與她惺惺相惜,成為相見恨晚的朋友。
況就算她真完全是這樣想的,將士們和朝廷的確得了好處,那就該感念她的高義,保她的平安才是!
宇文修道:“我已經派了護衛去了,還帶了我的令牌,就是如今到處都不太平,地方豪強們就算不敢公然與朝廷做對,陽奉陰違卻是可以的,要收拾他們,卻得先平了叛,再一步一步的來……隻盼這樣的事,再別重演罷,不然回頭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嘉獎她了,若是個男人,還可以給個爵位什麼的。”
簡潯偏頭道:“難道女人就不能給爵位了,給個縣主郡主的不行嗎?不過也許斐斐想要的,隻有平表哥能給呢?哎,偏平表哥是個油鹽不進的,希望他能早日發現斐斐的好罷,不然,他就等著後悔一輩子罷!”
夫妻兩個又說了幾句話,便齊齊上床躺下了,宇文修的手自有意誌般伸進了簡潯的衣襟裏,但很快又抽了出來,深吸一口氣,抱緊了她:“睡罷。”
簡潯如今是有心也無力如他所願,想起他也忍得夠久了,遂在他耳邊低聲道:“要不,師兄,我用其他法子幫你……”
宇文修卻將她抱得更緊了,道:“我們還有幾十年呢,不爭這一時半會兒的,何況我也很累了,睡罷。”
簡潯心裏其實真不想,聽宇文修這麼說了,也就鬆了一口氣,他這般珍視自己,以自己的感覺為要,得夫如此,婦複何求?她很快窩在他的懷裏,睡著了,滿心都是安寧與滿足。
昀哥兒滿了月後,越發一天一個樣子,不知不覺的,便兩個多月大了,天氣也越發熱了。
前方的戰事還在膠著著,******一脈既已反了,便是徹底沒有了回頭路,要麼雞犬升天,要麼全部萬劫不複,所以雖兵馬隻得十萬餘,後方也隻得一個漠北,充其量還拉了周邊的一些小部落和衛所附逆,卻兵強馬壯得讓人心驚,上下都頑強得讓人心驚,一度還攻破了哀牢山的防線和附近幾個城池,討逆大軍長線作戰之下,幾乎就要招架不住。
所幸李慎沒有辜負宇文修與平雋的信任和栽培,終究還是守住了防線,如此時間一長,隻要朝廷的補給及時充分,******叛逆自然不戰而敗,畢竟漠北苦寒,大鄴則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真打起持久戰來,漠北豈能是對手?
隻是朝廷也是拆了東牆補西牆,哪能長時間的供給十幾萬將士的吃穿用度,也必須速戰速決才是。
於是醫學司的第一批學員,在學了兩個月後的速成醫術後,便齊齊被派往了前方,連同平雋自雲貴發回來的第一批藥材一起,按丁前輩的說法,重傷與疑難雜症他們應付不了,皮外傷和護理煎藥卻是全無問題的,一定能很大程度緩解軍醫們的壓力,挽救將士們的性命。
簡潯在將這批人派出去之前,親自去醫學司看了一回,——得虧如今天氣熱,她身體也好多了,不然便是宇文修不在家,何媽媽月姨幾個也一定不會讓她出門。
見這批人雖還遠遠稱不上大夫,卻手腳麻利,做事有章有法,便不能獨自看診,也能幫大夫分不少的憂做不少的事,十分滿意,特意設宴給眾人踐了行,還發銀子讓他們回家去與親人們道別了一回,將人都送走後,又趁熱打鐵,召了第二批人進醫學司,便是有早一日仗打完了,這些人也能派上大用場!
有了第一批人做示範,第二批人召集起來,就容易得多了,不再以各家各府的奴才為主,而是以平民為主,盛京城好些大夫也自發來了醫學司傳道授業,還上下一起,進行了好幾場義診,一時間,攝政王妃的美名盛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傳遍了。
這樣的結果,簡潯自然是樂於見到的,倒不止是她自覺花了大量的銀子和精力,總算得到回報了,她不否認她一開始便動機不純,但更重要的,還是將士們和百姓們的確因此受益了,那她的所作所為就是值得的,她作為攝政王妃,就是有存在價值的。
不過,醫學司到底人員混雜,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她身體也還沒有徹底恢複,不敢掉以輕心,是以,她一般都是五日才去醫學司一次,好在何小有夫婦兩個都是能幹的,領著手下的人,將醫學司裏裏外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條,倒也不必她操太多心。
這一日,簡潯見天氣還算涼爽,自己在家閑著也沒事兒做,想起簡沫遞了好幾次話兒,說想見一見她和昀哥兒,遂讓人備了車,帶著昀哥兒進了宮去。
到了今時今日,簡潯還是不喜歡皇宮這個巨大的華麗的牢籠,但過去的一切,包括上一世的,都已全部煙消雲散了,她如今有夫君,有孩子,再沒有誰能打倒她、禁錮她,她不喜歡的,大不了等她有朝一日有了能力時,給改了便是,絕不會因為不喜歡,就想著眼不見心不煩的避之不及了。
一時到了簡沫宮裏,早有她的貼身嬤嬤和宮女領著人,滿麵是笑的迎在宮門外了,一瞧得簡潯下轎,便忙搶上前行禮:“奴婢們見過攝政王妃,攝政王妃萬福金安。”
待簡潯叫了起後,又笑道:“我們娘娘哪日不念叨王妃和小爺三五次的,今兒總算是把王妃和小爺給盼來了,才還說怪道早上起來聽見喜鵲叫呢,可不就有貴客到了嗎?王妃快裏邊兒請,您小心腳下。”
簡潯笑著領了抱著昀哥兒的瑞雨和冬姑往裏走,一麵問道:“你們娘娘這陣子都還好罷?皇上呢?應當已經會說好多話兒,走路也越發穩當了罷?”
小皇帝日前才過了兩歲的生辰,就算他是皇帝,說到底也隻是個兩歲的孩子,隻怕連生辰是什麼且鬧不清楚,自然不必大操大辦,反正如今他也還在父孝期間,倒也不至於被人詬病臣工們怠慢了他,不成體統之類。
簡沫的貼身嬤嬤見問,賠笑道:“娘娘和皇上都好,皇上也的確會說好些話兒了,就是……不大愛走路,最喜歡和大公主一起在屋裏玩兒,想來再大些就愛動愛跳了。”
“大公主?”簡潯微挑眉頭,“謹太妃時常帶了大公主過來你們宮裏嗎?”
貼身嬤嬤笑道:“是啊,皇上喜歡大公主這個妹妹,兩個小的一起玩兒時,我們娘娘和謹太妃娘娘就一起說話兒啊做針線什麼的,打發起時間來也更快些。”
簡潯就不說話了,隻暗暗點頭,謹妃倒真是個聰明識時務的,也罷,有她們母女與簡沫母子做伴兒,彼此日子都能好過些,也不是什麼壞事。
很快到了簡沫的寢殿,這會兒簡沫就可以出來親迎簡潯了,姐妹彼此見過禮後,攜手進了殿內,卻見謹妃也在,瞧得簡潯進來,便忙起身笑道:“好些日子沒見攝政王妃了,您一切都好罷?這便是小爺罷,生得可真好,與您就跟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般,不像我,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這小丫頭來,卻是一點都不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