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反攻陳謝過黃河1946年7月至11日,國民黨蔣介石集團以圍攻中原解放區為起點,掀起全麵內戰。毛澤東和周恩來等中央領導果斷決定暫時放棄延安,依靠陝北有利的地形與敵周旋,尋機殲敵。
在上述方針指引下,毛澤東在陝北王家灣發出致劉鄧、陳謝、陳粟並彭習電,提出準備派遣劉鄧大軍南渡黃河的戰略構想,這實際上是挺進大別山的最早預案。電報是這樣寫的:“劉鄧軍經冀魯豫出中原,以豫皖蘇邊區及冀魯豫邊區為根據地,以長江以北,黃河以南,潼關、南陽之線以東,津浦路以西為機動地區,或打鄭漢,或打汴徐,或打伏牛山,或打大別山,均可因時製宜,往來機動,並與陳粟密切配合行動;凡有共同作戰之處陳粟軍受劉鄧指揮。”5月8日,毛澤東致電劉鄧,指出:劉鄧軍6月10日前渡河,向冀魯豫區與豫皖蘇區之敵進擊,第二步向中原進擊。5月9日,毛澤東再次致電劉鄧,發出“全黨全軍首先要麵向蔣管區,把戰爭引向更遠的敵後”的號令。毛澤東的戰略意圖非常明確,就是要求劉鄧大軍盡早結束內線作戰,渡過黃河,挺進中原,以調動陝北、山東敵人回援,徹底粉碎敵人的重點進攻,將戰爭由解放區引向國民黨統治區,使全國各地戰場轉入戰略反攻,同時也考慮讓陳謝兵團挺進豫西。
1947年8月1日,毛澤東及中央縱隊在追兵逼迫、雷雨泥濘中,毛澤東在給各野戰軍電報中開始不斷提示這樣一個明確的戰略目標“打到蔣管區去!”這是挺進中原逐漸清晰下來的一個具體方向。此時,劉鄧大軍正在千裏躍進大別山的途中;西北野戰軍正在艱苦地攻擊榆林城防;陳謝兵團正在秘密集結於茅津渡,準備進軍豫西。8月30日,劉鄧向毛澤東報告:“我軍已勝利完成渡過淮河、進入大別山之躍進任務,敵人追擊計劃完全失敗。”劉鄧大軍於1947年6月30日夜,從魯西南強渡黃河,殲滅敵人,揮師東進,挺進大別山。打亂了國民黨軍戰略部署,揭開了人民解放軍轉入戰略進攻的序幕。
在國民黨大舉進攻解放區的時候,中共中央決定陳謝大軍挺進豫西。毛澤東專門作了重要指示:劉鄧大軍主力挺進大別山,搞得敵人手忙腳亂,到處調兵去堵。胡宗南又被牽在陝北,陷入絕境。豫西敵軍不多,是個空子,師出豫西是有戰略意義的。進去以後應當放手發展,東向配合劉鄧、陳粟,西向配合陝北,東西機動作戰,大量殲滅敵人,開辟豫陝鄂根據地。毛澤東還專門向陳賡講了“破釜沉舟”的故事,鼓勵陳賡以“破釜沉舟”的決心,打到豫西去。於是陳賡兵團出發了,他們要強渡黃河,挺進豫西。
陳賡出發之後,毛澤東仍然不放心,又在電文中要求陳賡縱隊及其配屬部隊,務必“於20天內完成一切政治、軍事、經費、幹部等項準備,8月9日以前渡黃河。”毛澤東還起草了一封致劉鄧、陳粟和華北、中原前線領導同誌的電報。電報指出:“陳謝兵團照原計劃於八月出潼關、洛陽,切斷隴海,調動胡宗南一部增援,相機殲滅之,以配合陝北之作戰。該部亦與太嶽、太行保持後方接濟。該部是否遠出伏牛、桐柏,依情況決定,有利則遠出,不利則縮回河北。現陝北情況甚為困難(已麵告陳賡)。如陳謝及劉鄧不能在兩個月內以自己有效行動調動胡宗南一部,協助陝北打開局麵,致陝北不能支援,則兩個月後胡軍主力可能東調,你們困難亦將增加。”爾後,在發給以上領導同誌的又一封電報中指出:“陳謝出豫西後,胡宗南對陝北攻勢必被破壞。除現已東調10師兩個旅、79師一個旅及騎1旅外,必再調至少六七個旅使用於潼關、商洛方麵。估計一個月內,胡宗南很難對我舉行有力進攻。
當時戰爭形勢瞬息萬變,陳謝大軍8萬人要強渡黃河的的時間有所推遲。1947年8月22日,風雨交加,電閃雷鳴,這種天氣持續了一天。守護河防的國民黨官兵看著暴漲的河水,喜出望外。在他們看來,豫西黃河沿岸牢固,地勢凶險,水流湍急,這本來就是“天然屏障”,又逢天降大雨,河水暴漲,解放軍麵對波濤洶湧的黃河是無論如何也渡不了船的,可保“萬無一失”。惡劣的天氣的確給陳謝大軍強渡帶來了困難,可是因此而思想麻痹的國民黨軍隊也恰恰給了陳謝大軍以機會。夜晚,陳謝大軍渡河突擊隊冒雨抬著油布包到黃河岸邊,幾十架油包布首尾相接,活像一條金色巨龍,一字排開,準備渡河。隨著旅部一聲令下,第一批渡河的十幾架油布包載著100多名突擊隊戰士,一個個像脫疆的野馬,飛向河心。老艄公穩穩掌舵,戰士們鎮定自若,迎著風浪,奮勇前進。佇立在北岸的指戰員和將要跟進的各個梯隊,沉靜而又焦急地等待著對岸的消息。過了十幾分鍾,隻見南岸登陸地帶火光閃閃,緊接著傳來了槍炮聲和手榴彈的爆炸聲。不一會兒,我軍即突破敵軍河防陣地,占領南岸,並向縱深發展,突擊隊員立刻在三門峽西邊的馬家河底山包上,燃起三堆熊熊大火,這是渡河勝利的信號。北岸渡河大軍在一片歡呼聲中,一隊接一隊渡過黃河,直逼陝州城。當陳謝大軍一舉突破黃河天險、占領南岸時,陝州河防隊才如夢方醒,不過很快就成了解放軍的俘虜。繼西線勇士渡河之後,東線左縱隊各部也在23日拂曉從垣曲至濟源間各渡口渡過黃河,進入新安縣。至此,人民解放軍已在東起洛陽、西至陝州的300裏地段,全部渡過黃河,並向縱深發展。它像一把鋼刀,直插蔣介石集團在豫西的戰略要地,洛陽已經成為一座孤城。陳賡兵團兵臨洛陽,旅長們個個要求先打下洛陽,殺一殺蔣介石中原固守的囂張氣焰。陳賡命令部隊先從洛陽外圍開刀,人民解放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西起靈寶,東至臨汝鎮,往返作戰,浴血爭奪,攻克豫西多座縣城,殲敵新一旅,一、三、五、二十七、六十四旅等部隊四萬四千餘人,控製了洛陽西部、南部、形成了對洛陽的戰略包圍。而在洛陽外圍作戰也不是每個縣城的解放都是十分順利的,隻有1947年9月5日解放軍攻打伊川縣城的時候,出現了意想不到的麻煩。偵察兵在偵察的時候,偵察到伊川縣城並沒有多少兵力,可是在傍晚的時候縣城又突然增加了一個營的地方反動武裝,這些情況解放軍的偵查員沒有發現,指揮員也不知道。入夜時分,解放軍開始進攻,很快就把伊川縣城團團圍住,開始攻城,可是敵人的抵抗火力十分猛烈。伊川縣城又城高牆厚,城外壕溝又深,敵人設在城垛子上的火力很猛,步兵攻堅困難很大。一個炮兵排長與戰士們一起攜迫擊炮逼近城牆,力圖壓製對方火力,配合步兵架梯上牆。為取得更大更精準的打擊效果,戰士們將炮推進至距城牆正麵約50米處,打平射炮。果然,接連幾發炮彈準確地砸在了城牆上,其中一發呼嘯著鑽進了城垛間,敵人的一個火力點立馬啞了。可是敵人設在城牆側麵的機關槍仍然向攻城的解放軍戰士猛烈掃射,當時槍林彈雨,很多戰士從攻城的梯子跌落下來,有的身負重傷,有的流盡了最後一滴熱血,光榮犧牲,可是連一個名字也沒有留下。為了減少傷亡,指揮員果斷下令停止攻城,部隊迅速撤出戰鬥……之後的9月12日,解放軍4縱11、12旅攻克靈寶,10月11日解放洛寧,到12日解放軍再次圍攻伊川縣城的時候,反動守軍早已望風潰退,伊川縣城的再次解放幾乎是不費一槍一彈了,而在第一次解放伊川的時候解放軍卻付出了血的代價,因此毛主席對伊川第一次解放失利的事情都做過指示,要解放軍廣大指戰員一定要記住這個血的教訓,陳賡也對解放伊川的不順利進行了認真總結……毛澤東審時度勢,從大局出發,給陳賡連發4份電報,說:“洛陽是敵所必爭,不應使用主力,主力應當向西。”當時有些指戰員還不理解,陳賡說:“毛主席站得高,看得遠,聽毛主席的沒有錯!洛陽就先放這裏,它跑不了,到適當的時候解放洛陽,就手到擒拿了。”
而此時蔣介石發現洛陽危機,立即調兵遣將,派第5兵團司令李鐵軍率領幾十萬重兵雲集洛陽周圍,後續兵力還源源不斷地運來。解放軍指戰員得到情報後,無不概括:“毛主席用兵真如神啊!”
解放軍不攻洛陽,蔣介石卻從尾追劉鄧的部隊中抽調大量兵力,組成第五兵團,準備東西夾擊陳賡兵團於豫西。陳賡兵團南渡黃河挺進豫西後,在中原東西南北馳騁,發揮大進大退的遊擊優勢,遊刃有餘,對大別山尾追劉鄧主力和胡宗南兩部相應的戰略牽製作用完全達到了。並為劉鄧、陳粟和陳謝三部逐鹿中原創造了條件。
10月20日,中央軍委指示陳謝兵團除留一部分在隴海線牽製敵人和一部向陝南發展外,主力應越過隴海線南下,向南召、方城、舞陽以北展開,殲滅豫西各縣反動武裝,開辟豫西根據地。接到指示後,陳謝兵團立即作了相應部署。10月29日,兵團前委決定發起伏牛山東麓戰役。從11月1日至4日,接連解放臨汝、寶豐、魯山、登封、葉縣、郟縣6座縣城。進軍之神速,使各縣守備之敵聞風喪膽,望風而逃。連反動的國民黨《河南民報》也驚呼解放軍“攻城陷池,如入無人之境”。
為擺脫敵人夾擊,特別是李鐵軍的尾追,陳賡於10月30日在河南伊川召集各旅旅長開會,決定用一個旅連續奔襲由民團駐守而戰略位置又相當重要的臨汝和郟縣,將李鐵軍的注意力引向汝河以東,掩護主力秘下魯山、南召,到伏牛山區開辟根據地。
1947年11月4日上午,在河南郟縣,國民黨第5兵團司令官李鐵軍正與整編第15師中將師長武庭麟通話:“庭麟兄,我的先頭部隊已經進至三十裏堡。你再挺一挺,援軍馬上就到!”武庭麟此刻正在郟縣一座半地下碉堡裏。放下話筒,他對部下說:“聽見了吧?李長官的先頭部隊一會兒就來了。咱們現在主動了,是他共軍該想法跑了。當年老子在洛陽,麵對日本鬼子狂轟濫炸都不害怕,難道還怕共軍?”
幾乎與此同時,離武庭麟工事200米左右,陳賡正在作攻堅的部署。偵察員飛馬來報:“李鐵軍先頭部隊進至三十裏堡!”陳賡鎮靜地往地圖上看著,頭也沒抬應聲道:“知道了。”偵察員一離開,一向有大將風度的陳賡也有些坐不住了。他來回踱著步,嘴裏反複念叨著:“三十裏,三十裏……”由於牽掛著殲滅武庭麟部的行動,他已經連續兩天沒有休息。他知道武庭麟是個不容易對付的國民黨將領,就問作戰科長有沒有武庭麟那裏的消息。科長提醒他,按照保持無線電靜默的約定,任何人現在不會主動聯絡。前有武庭麟,後有李鐵軍,敵我力量對比太懸殊了,有人建議,最好命令圍攻武庭麟的部隊撤下來。陳賡停住腳步,搖搖頭:“不要!讓圍攻武庭麟的指戰員自己決定吧,我們不要去幹擾他們。”沉思片刻,陳賡下令,讓一個旅向寶豐以東運動,去接應一下。11月1日,陳賡部襲取臨汝,輕鬆得手。但隨後攻打郟縣卻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情況。3日上午,趕到郟縣城外的部隊率先從西關攻城。兩個小時後陳賡覺得情況不對:守軍火力很強,重機槍、迫擊炮等重武器樣樣都有,打得也有章法。這哪裏是民團?城內肯定有敵人的正規軍!陳賡周立即下令停止攻擊,派人潛入城內偵察,重新部署攻城方案。敵情很快摸清了:國民黨整編第15師師長武庭麟於2日晚率5000餘人竄來郟縣。同時得知:李鐵軍大軍已進至伊川以南,其整編第3師前鋒距郟縣隻有60餘公裏。好家夥!麵前的武庭麟兵力與我相當,算上身後的李鐵軍,敵人兵力10倍於我。是撤還是繼續打?撤退,理由很充分:敵情變化太大。不過那樣一來,敵人很快就會發現我主力位置,陳賡的計劃就會落空,黨中央關於劉鄧、陳粟、陳謝3路大軍鼎足中原的戰略決策就難以實現。保全自己,輸掉大局,這種事不是陳賡的作風!陳賡分析著,李鐵軍已在我軍後麵跟了多日,總是保持一定距離。此人謹慎有餘,魄力不足,害怕我們圍點打援,不會用自己賴以起家的整編3師舍命來救武庭麟。即便他全力來援,也得一天時間才能趕到。一天時間,我們拿下郟縣是能夠作到的。萬一不行,那就寧可我們被吃掉,也要保證中央決策的實現。於是陳賡果斷決定:“打,按原計劃不變!”
4日淩晨,攻擊開始。先由一部再次從西門打響,雖是佯攻,打得卻很凶。就在敵人急忙向西門增兵時,旅工兵連炸開了東門外城門。擔任主攻的官兵乘勢登城,很快突進去一個營。隨即全團跟進,向西發展,並以一部兵力占領南門。淩晨3點,一部突破西門。與此同時,陳賡留下一個營在城外作預備隊,其餘兩個營則如餓虎撲食般從東門至北門之間突入城內,並將敵少將副師長楊天民活捉抓。拂曉前,陳賡部一個旅主力全部突入城內。天亮後,城內大部分陣地已盡在我方掌握之中。武庭麟收攏殘部1500餘人龜縮到城西北一個叫作“高寺”的寺院內,作名副其實的“負隅頑抗”。這個地方地勢高院牆也高,儼然是城中之城。據被俘的楊天民交代,這裏的工事是武庭麟早就修好的,是其“狡兔三窟”中之一“窟”。陳賡的指揮所進了城,設在離“高寺”約200米處。正在他部署攻堅之際,派去監視李鐵軍動向的偵察員來報:“李鐵軍先頭部隊進至三十裏堡。”
陳賡思索著,城內頑敵未殲,城外大兵壓境。走,武庭麟會破褲子纏腿,把你死死地纏住。打,敵援兵眨眼就到。情勢之危遠甚於攻城之前。然而,陳賡畢竟是陳賡,情勢越是緊張複雜他越是心明如鏡。他明白當下惟有幹淨徹底地吃掉武庭麟,李鐵軍才不敢死逼不放。“堅決殲滅武庭麟!”陳賡盡量平靜地分析了眼前敵我態勢,對大家說。接著,他連發幾道命令:令善守的一部跑步趕往西關外十五裏堡構築臨時陣地,交替掩護,遲滯援敵進軍速度;令一部速赴城西5裏處擔任阻擊第二梯隊;令一部為預備隊,位於城西南,防止敵人切斷我南撤之路;令直屬隊一部先將傷員、輜重和一批俘虜秘密撤往汝河以西,向魯山方向運動。留下攻堅的是部隊由陳賡親自指揮。3個小時,阻擊部隊隻要爭取到3個小時就夠了。陳賡嘴裏布置著,眼睛看著手表。部署停當,眾人以為他要下達總攻命令了。誰知他大聲說:“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