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唐朝末期的情況(3 / 3)

這一場風波總算平安地度過了,但是更大的風波還在等待著殘破的李唐皇室。

八、李茂貞劫持皇帝

崔胤此次鏟除宦官,使昭宗再度複位,得到了皇帝的極大信任,但卻與宦官結下了深仇大恨。他原來設想鏟除這些宦官後由自己掌握禁軍兵權,卻受到了極大的阻力而未能如願,為了防止再度出現類似情況,他便想借助藩鎮的兵力挾製宦官。他與李茂貞商議,留下一部分鳳翔軍隊在長安,李茂貞當然求之不得,於是便派其養子李繼筠率兵三千進駐長安。有了這三千人的軍隊,崔胤自以為有了軍事靠山,遂急於對宦官下手。

為了削弱宦官勢力,他下令收回了被宦官控製的部分財權,主要是收回了酒曲專賣權,規定自天複元年(901)七月後,兩軍所造酒曲不得再賣,允許賣酒者自造曲,隻要向朝廷繳納榷酤錢即可。此舉不僅剝奪了宦官掌控的財權,同時也侵害了一些藩鎮的利益,鳳翔鎮也在禁止之列,從而引起了李茂貞的不滿。李茂貞上書論列不已,又入朝當麵陳奏。宦官韓全誨乘機拉攏李茂貞,商議對策,崔胤見勢不妙,遂加緊與朱全忠的勾結,互通信息,以對抗宦官與李茂貞。

崔胤與宦官們的這種對立情緒引起了不少人的擔憂,翰林學士韓偓就多次勸告崔胤,希望他不要急於鏟除宦官,急則生變,何況也不可能把宦官全部殺光,宮中生活還需要有一些小宦官承擔。崔胤不聽。他屢次催促昭宗盡誅宦官,以宮人代替宦官,掌管宮中各類事務。此事很快就傳到了宦官們的耳中,韓全誨馬上麵見昭宗,哭訴求哀。昭宗遂通知崔胤以後有事,應密封表章以奏,不要口頭進奏。但是宦官們卻找來了幾個通曉文字的美女送到宮中,安置在昭宗身邊,於是崔胤之密謀盡為宦官所知,而昭宗卻毫無覺察。

韓全誨等與其他宦官聚集在一起,痛哭流涕,相互訣別。為了自保,他們日夜思謀如何鏟除崔胤之策。當時崔胤兼領三司使,主管財政,韓全誨遂唆使禁軍向昭宗喧鬧,訴崔胤擅自減少冬衣之賜。昭宗無奈,隻好免去了崔胤所兼的鹽鐵使一職,以緩解壓力。當時李茂貞與朱全忠各有挾天子以令諸侯之意,李茂貞想把皇帝遷到鳳翔,朱全忠想把天子移至洛陽。崔胤見此狀況,知道自己誅殺宦官的密謀已泄,遂緊急向朱全忠寫信,稱受密詔令其出兵以迎車駕,且說如果來遲則鳳翔必先迎駕,必將挾天子之命號令天下諸侯討伐於您。朱全忠得信,決定發大軍向長安進發。

以韓全誨為首的宦官得知朱全忠將要進軍的消息後,害怕被誅殺,遂與禁軍諸將李繼昭、李繼誨、李彥弼、李繼筠等深相結,打算出動禁軍挾製皇帝,唯李繼昭不肯從。這年八月的一天,昭宗問翰林學士韓偓道:“外麵有何消息?”回答說:“聽說宦者們憂懼被誅,已經與禁軍將領交結,可能有所行動,但不知此事確實否。”昭宗說:“此話不虛,近日朕見李繼誨、李彥弼等語漸不遜,使人難以忍耐。有人建議朕召見崔胤及韓全誨於內殿,置酒為之和解,你看如何?”韓偓說:“此輩如此狂悖,恐怕無益。”昭宗又詢問如何對待。韓偓建議把其中為首的數人速加貶逐,餘者許其自新,也許可以平息事端。昭宗遂把宦官中的一些人或者派其外出監軍,或者命其看守皇家諸陵,皆抗旨不行,昭宗一時也奈何不得。

九月,昭宗得知朱全忠大軍將要進入關中,擔心與李茂貞發生戰爭,則長安必然再次遭到塗炭,急命韓偓轉告崔胤,令其寫信給兩鎮進行調解。然此事如同箭在弦上,豈是一封書信所能阻止的。

十月二十日,朱全忠正式發兵向關中進發。韓全誨得知消息後,急命李繼筠、李彥弼率所部軍隊準備劫持昭宗逃往鳳翔,宮中諸門都派禁軍把守,嚴查人員出入。當初崔胤勸李茂貞留李繼筠之軍在長安,本來是想用來對付宦官,沒想到他們反而與宦官勾結,從而造成了很大的禍患。昭宗見此狀況,偷偷地寫了一封密劄托人帶給崔胤,請他催促朱全忠盡快進兵,營救自己脫離苦難。二十五日,韓全誨強迫昭宗恢複了樞密使與宰相同議政事的製度。二十九日,李繼筠派兵把內庫的寶貨、帷帳、法物等搶掠一空。韓全誨派人將諸王與宮人秘密送往鳳翔。次日,朱全忠的表章傳到了長安,請皇帝移駕洛陽。長安民眾知道大亂將至,紛紛逃往山穀,諸軍也在城中四處搶掠,甚至連百姓的衣褲都被剝去。但是崔胤所居的開化坊卻沒有遭到搶掠,原因就在於李繼昭率所部軍隊保護了他,於是城中官吏及避亂的百姓便紛紛逃到了開化坊,希望能夠暫時安身立命。

韓全誨強迫昭宗遷往鳳翔,昭宗不願,遂命人縱火焚燒後宮,迫使昭宗不得不與皇後、嬪妃等離開宮中,當天夜裏便到了距京城六十裏的鄠縣。次日,李茂貞親自從鳳翔趕來迎駕,與昭宗一行人等同路返回了他的老巢鳳翔。

朱全忠大軍一路勢如破竹,他迫使韓建投降後,把韓建另行任命為忠武節度使,將華州據為己有,然後繼續向長安進軍。由於昭宗西幸鳳翔時,以崔胤為首的百官大都不願前往,留在了長安,這時崔胤急忙派人與朱全忠聯絡,希望他盡快派軍隊前往鳳翔迎回皇帝。朱全忠入長安後的次日,便與崔胤商議決定立即向鳳翔進軍。

朱全忠大軍在武功擊敗了李茂貞軍,這年十一月二十日到達鳳翔,將鳳翔城團團圍住。李茂貞自知不是朱全忠的對手,登城自辯說:“天子到此避災,非我劫持而來。”朱全忠勸他早日送出昭宗,免受宦官牽連。朱全忠向西進軍時,派出軍隊將李茂貞在關中的下屬諸州大部攻取。西川王建又乘李茂貞勢窮之機,派軍隊進攻其山南西道諸州,將其據為己有。李茂貞雖然是強鎮,但卻不是最強大的藩鎮,此次劫持皇帝本為獲取更大的權益,豈知反倒招來禍患,使其勢力遭到極大的削弱。韓全誨脅迫昭宗下詔命諸道出兵勤王,結果派出的使者二十餘人全部在中途為駐守金州的昭信節度使馮行襲所殺。請河東節度使李克用出兵援救,李克用出兵進攻晉州,欲想牽製朱全忠軍,結果被打得大敗。自此李茂貞的外援全部斷絕,形勢更加危急。

李茂貞為了解圍,曾親自率軍與朱全忠的汴軍在鳳翔城南決戰,結果戰敗,損失了一萬多人。李茂貞的弟弟保大節度使李茂勳來救鳳翔,也被打得大敗而逃。天複二年(902)八月二十日,鳳翔兵傾城出動,欲與汴軍一決勝負,日暮時分,鳳翔兵收兵返城,汴軍乘勢追擊,幾乎攻陷鳳翔西門,從此李茂貞再也不敢輕易出城作戰了。

九月,大雨綿綿,士卒多病,朱全忠召諸將商議退兵。被其部下親從指揮使高季昌、左開道指揮使劉知俊所勸阻,並向朱全忠獻計誘使李茂貞出城。於是朱全忠派人潛入城中散布汴軍多病,全軍退走,隻留傷病者萬餘人守營的消息。李茂貞信以為真,夜晚全軍出動,偷襲汴軍營寨,結果被汴軍包圍,傷亡殆盡。李茂貞從此閉城不戰。汴軍在城外挖掘戰壕,切斷了城中與外界的一切聯係。

鳳翔成為孤城後,糧食及其他物資越發緊缺,城中居民因饑餓而死者不計其數。饑餓的人們甚至以人肉為食,市場上人肉每斤一百文,狗肉每斤五百文。有的人奄奄一息尚未斷氣就被人割肉以食,甚至有父子相食的慘狀出現。昭宗貴為皇帝,生活也極為艱難,李茂貞隻能供給一點豬狗肉,皇子、公主及嬪妃隻能一天吃粥一天喝湯以度日。後來竟然連湯也供應不上了,昭宗隻好拿出一些衣物換回一點豆、麥,在行宮中設小磨,命宮人自磨以供皇帝與皇子、嬪妃食用。每逢大雪天氣,鳳翔城中便是一片片凍餓而死的屍體,狀況非常悲慘。

鳳翔城中的這種狀況使得城池很難再堅守下去了,人心惶惶,不斷有士兵出城投降,甚至連李茂貞的養子李彥洵、李彥韜都先後率部出城投降了。不久,李茂勳堅守的鄜州也被汴軍攻破,李茂勳本人投降了朱全忠。至此,李茂貞在關中的地盤除了鳳翔孤城外,全部被朱全忠占據了。在這種情況下,李茂貞為了自保,不得不與朱全忠議和,表示願意奉天子回京,並殺死宦官。鳳翔城的士兵每次看見宦官必大罵,把全城生靈塗炭的罪過全部歸於他們頭上。

天複三年(903)正月二日,昭宗派朝臣與李茂貞的使者一同出城,來到朱全忠的營寨議和。此後,又連續派出兩批人議和,以表示誠意。六日,李茂貞背著韓全誨等宦官麵見昭宗,表示願意誅殺宦官,奉車駕返京。昭宗大喜,當即授命收捕韓全誨等宦官及禁軍將領李繼筠、李繼誨、李彥弼等人,全部處死,共計殺死了二十餘人。然後命人把這些首級送出城去,拿給朱全忠看。昭宗命崔胤前來調解雙方關係,崔胤就是不來,當朱全忠命他來時,他不敢停留,急忙趕到了鳳翔。經過談判,正月二十二日,李茂貞打開城門,送出了昭宗一行來到汴軍營寨。

朱全忠素服待罪,跪伏在地,淚流滿麵,昭宗令人將其扶起,好言撫慰,並賜給其玉帶。二十七日,昭宗在汴軍的護送下,終於又一次回到了長安。

九、朱全忠強迫遷都

昭宗回到長安僅僅數日,崔胤與朱全忠便商議了徹底鏟除宦官的問題。由崔胤出麵奏請皇帝罷除宦官所任的內諸司使,並且下令召回在諸道監軍的宦官。昭宗不敢不從,遂按他們的意思頒布了詔書,將以第五可範為首的宦官七百多人全部集中到內侍省殺死,隻留數十名小黃門灑掃庭院。外地監軍的宦官命所在地全部處死,除了幾個藩鎮藏匿了少數宦官沒有殺掉外,其餘宦官幾乎被誅殺殆盡。隨著宦官的被誅殺,唐朝存在了一百幾十年的南衙北司之爭也隨之徹底結束了。自此以後,出宮傳達皇帝詔命就隻好令宮人負責了,而崔胤也如願地奪得六軍十二衛的兵權,盡管這時已沒有多少軍隊可以統領。

朱全忠在擊敗了一個個強大的藩鎮後,自以為羽翼豐滿,不再滿足於挾天子以令諸侯,野心越來越膨脹,開始圖謀稱帝,奪取唐朝的江山了。為達到這個目的,必須設法剪除皇帝羽翼,他鏟除宦官也是為了這個目的,在第一目的達到後,便開始把目光轉向了朝中的大臣。他利用崔胤為打手,在朝中隨意貶逐大臣,安插親信。他先後將跟隨昭宗到鳳翔的朝臣三十餘人貶逐出京,又留步騎兵萬餘人於長安,命其子朱友倫為左軍宿衛都指揮使,以統率這些軍隊,又任命張廷範為宮苑使,王殷為皇城使,蔣玄暉為巡街使,從而使其親信遍布京城,掌控了不少重要的部門。做好這些安排後,朱全忠這才離京返回汴州。

崔胤與朱全忠雖然有所聯合,但是二人的目的卻各不相同,朱全忠是為了篡奪政權,而崔胤卻是為了專擅朝政,並不希望唐朝滅亡。正因為如此,當二人初步達到各自的目的後,其聯合便開始解體了。

麵對朱全忠的咄咄逼人之勢,崔胤也非常擔心,他開始尋求解決辦法。崔胤認為如果朝廷擁有一定的軍事力量,便不會輕易地受製於人,但是他又深知朱全忠絕不會允許朝廷擴大軍隊,於是便想了一個辦法。崔胤對朱全忠說:“長安距鳳翔太近,不能不做防禦的準備。六軍十二衛有名無實,我想招募一些士卒予以補充,使您無西顧之憂。”朱全忠實乃奸雄,他對崔胤的真實目的洞若觀火,於是很痛快地表示讚同,暗中卻派了麾下壯士數千人偽裝成平民前去應募。崔胤對此毫無覺察,按照原定的招募標準共招募了六千六百人,每日加緊訓練,修繕兵器。

天複三年(903)十月,朱友倫和幕客們打馬球時不慎落馬而死。朱全忠聞訊悲傷不已,懷疑是崔胤暗中做了手腳,下令把與朱友倫一同打球的幾個人全部處死,以發泄憤恨之情緒。另派其侄朱友諒代替朱友倫的職務,並吩咐密切關注崔胤的動向。崔胤為了擺脫朱全忠的控製,曾密勸昭宗巡幸荊襄,投靠忠於朝廷的趙匡凝兄弟。不久,此事便被打聽出來了,朱全忠聞訊大怒,決心鏟除崔胤。

天祐元年(904)正月,朱全忠秘密上表,稱崔胤專權亂國,離間君臣關係,請求誅殺崔胤及其同黨。昭宗知道無法抗拒朱全忠的意誌,為了自保,隻好下詔罷去崔胤的相位,貶為太子賓客。當時崔胤所居的開化坊由新募禁軍保衛,朱友諒率軍包圍了開化坊,縱兵攻打,混在禁軍中的汴軍士卒自內殺來,裏應外合,一舉攻下了崔胤府第,將他本人擒殺。接著又斬殺了其朝中同黨,並將新募禁軍全部解散。

唐昭宗自即位以來,多次擴大禁軍力量,組建新的禁軍部隊,試圖重建大唐雄風,但是都遭到了挫折,組建的禁軍部隊不是被藩鎮軍隊打垮,就是被迫解散。此次任用崔胤重建禁軍,隨著崔胤的被殺又一次成為泡影,也使得唐王朝完全失去自我防衛的能力,成為藩鎮隨時都可以宰割的俎上之肉。

朱全忠殺了崔胤之後,擔心李茂貞再次劫持皇帝,遂決定盡快將皇帝遷往洛陽。早在當年昭宗滯留華州時,朱全忠就已下令修建洛陽宮室了,此時他又令東都留守張全義加緊修繕,以便安置昭宗及百官。這年正月十三日,朱全忠移兵駐於河中(今山西永濟西南蒲州鎮),派部將寇彥卿奉表入京,督促昭宗遷都。二十一日,寇彥卿到達長安,麵見昭宗,聲稱鳳翔軍隊已經逼近京畿,請皇帝盡快遷往洛陽。與此同時,汴軍強迫京城百姓也遷往洛陽,百姓們不願背井離鄉,號哭之聲不絕於耳,並大罵崔胤勾結朱全忠,傾覆家國。二十六日,昭宗被迫離開長安,在汴軍的保護下啟程東行。朱全忠下令拆毀長安宮室、百官衙署及居民房屋,把拆下的木料順渭河漂流,運到洛陽以修建宮室,從而使世界聞名的大都市——長安變成了一片廢墟。

當昭宗一行來到華州時,百姓夾道歡呼“萬歲”,昭宗流著淚說:“不要再喊萬歲了,朕已不再是你們的天子了!”當夜昭宗住在華州行宮,並吟出一首《思帝鄉》的詩,以寄托自己傷悲之情,其詩雲:

紇幹山頭凍殺雀,何不飛去生處樂?

況我此行悠悠,未知落在何所?(孫光憲《北夢瑣言》卷15)

吟罷淚流不止,左右臣僚皆莫能仰視。在華州稍作修整後,昭宗一行繼續東行。當行走到陝州時,昭宗便借口洛陽宮室尚未完工,遂滯留於陝州。昭宗滯留陝州還有一個目的,就是他曾秘密派人向河東李克用、西川王建、淮南楊行密告急,希望他們早日興兵,匡複社稷,因為他知道一入洛陽就完全置於朱全忠的控製之下,再想脫身便沒有任何可能了。

朱全忠見皇帝停在陝州不行,便親自來到陝州朝見,昭宗邀其進入內室見何皇後,何後哭著對朱全忠說:“從今以後,我們夫妻便全靠你了。”這年三月,昭宗任命朱全忠為判左右神策及六軍諸衛事,這個官職雖然有名無實,但朱全忠卻可以利用此職把自己的軍隊安置在皇帝身邊,從而保證了對皇帝的有效控製。朱全忠也深知皇帝滯留陝州之意,於是決定親赴洛陽,督促加緊修繕宮室的進度。臨行時昭宗設宴款待,宴會散後又留朱全忠、韓建繼續飲酒。這時晉國夫人來到昭宗身邊,附在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韓建見狀,暗中踩了朱全忠的腳一下,朱全忠會意,擔心昭宗會對自己下手,遂假稱酒醉,辭別出宮。

四月十六日,朱全忠奏洛陽宮室修建完畢,請皇帝早日啟駕。昭宗以皇後新近產皇子不便動身為由,要求到十月份再動身。朱全忠大怒,命寇彥卿速到陝州,督促皇帝動身。昭宗無奈,隻好動身出發。朱全忠親自到新安縣(今河南新安)接駕。為了進一步控製皇帝,朱全忠還將跟隨昭宗東遷時尚存的擊球供奉、內園小兒二百餘人全部縊殺,又選擇了二百餘年紀相仿之人,換上相同的服飾,代替他們侍候在皇帝身邊。開始昭宗還沒有覺察,過了一段時間後,才發覺自己的左右已經全是朱全忠的人了。

閏四月十日,昭宗終於到達洛陽,坐朝於正殿,接受百官朝賀。五月二日,昭宗設宴於內殿,詔朱全忠飲宴,朱全忠心疑,拒不前往。昭宗又說:“全忠不來,可令敬翔來。”朱全忠也以其酒醉而代為拒絕。敬翔是朱全忠的第一謀士,深得信任,故不欲其入宮。不久,朱全忠要離開洛陽前往汴州,遂任命親信蔣玄暉為宣徽南院使兼樞密使,王殷為宣徽北院使兼皇城使,張廷範為金吾衛將軍,韋震為河南尹兼六軍諸衛副使,朱友恭為左龍武統軍,氏叔琮為右龍武統軍,將唐昭宗完全置於自己的嚴密監控之下。

十、唐王朝的滅亡

朱全忠強迫昭宗遷都,引起了天下藩鎮的強烈反響,李茂貞、楊崇本、李克用、劉仁恭、王建、楊行密、趙匡凝等書信往來,皆以匡複唐室為辭。李茂貞、王建、李繼徽等發布檄文,聯合討伐朱全忠,朱全忠派鎮國節度使朱友裕為行營都統,率兵將其擊敗,但他們並不甘心失敗,聯合其他藩鎮準備再次起兵討伐。朱全忠打算親自率兵西討,又擔心昭宗乘機在後方有所行動,於是決定殺害昭宗,另立幼主。他派判官李振至洛陽,與蔣玄暉及左龍武統軍朱友恭、右龍武統軍氏叔琮等設法弑君。朱全忠急於殺害昭宗還有一個原因,他在鳳翔迎昭宗歸長安時見到過德王李裕,見其眉目清秀,且年紀已長,顯然不符合自己廢帝立幼的標準,心中非常厭惡,遂私下對崔胤說:“德王曾擅自繼承帝位,這樣的人怎可留在世上!公何不對皇帝進諫!”崔胤便把此事告訴了昭宗,昭宗質問朱全忠,朱全忠抵賴不認,把事情完全推到了崔胤身上。到達洛陽以後,昭宗又一次對蔣玄暉說起此事,並說:“德王乃朕之愛子,全忠為何一定要殺死他呢?”一邊說,一邊流淚,恨得把中指咬出了血。蔣玄暉把這一情況報告了朱全忠,朱全忠更加不安,促使其下決心鏟除昭宗。

天祐元年(904)八月十一日夜,昭宗住在皇後宮中,蔣玄暉率兵急叩宮門,聲言有緊急軍情上奏,欲麵見皇帝。夫人裴貞一打開宮門,看見全副武裝的軍士,大驚,問道:“奏事為何帶來士兵?”汴軍也不答話,一刀將其殺死。闖入宮中,蔣玄暉問道:“皇帝何在?”昭儀李漸榮大呼說:“寧願殺了我輩,也不可傷害皇帝。”這時昭宗因為心情不佳,飲酒大醉,聞知有變,急忙起身,身穿單衣,繞柱而跑,被追上殺死。李昭儀以身蔽帝,也被殺害。本來還要殺死何皇後,在她苦苦哀求下,蔣玄暉才免其一死。

次日,蔣玄暉宣稱昭儀李漸榮、夫人裴貞一謀害了皇帝,然後矯詔立輝王李祚為太子,更名李柷,權監軍國事。接著又以皇後何氏的名義立太子為皇帝,史稱唐哀帝,當時年僅十三歲。次年二月,葬昭宗於河南緱氏縣懊來山和陵(今屬河南偃師顧縣)。

朱全忠得知昭宗已死的消息後,假裝大驚,哭倒在地,說:“奴輩負我,令我受惡名於萬代!”(《資治通鑒》卷265)十月,朱全忠自關中前線趕回洛陽,先在昭宗靈位前痛哭流涕,然後又向哀帝自我表白,說此事絕非出於自己指使,並且請求嚴懲凶手。但是朱全忠畢竟做賊心虛,他不敢對朱友恭、氏叔琮等人明正典刑,而是以其部下軍紀不嚴,騷擾百姓的罪名將兩人貶官,接著又賜自盡。朱友恭是朱全忠的養子,本名李彥威,他臨刑時大呼曰:“賣我以塞天下之謗,如鬼神何!行事如此,望有後乎!”(《資治通鑒》卷265)

至於蔣玄暉,由於與朱全忠關係親密,所以此次沒有觸及,並命他於天祐二年(905)二月葬昭宗之前,將昭宗其餘諸子,即德王李裕、棣王李祤、虔王李禊、沂王李禋、遂王李禕、景王李秘、祁王李祺、雅王李禛、瓊王李祥等,灌醉後全部縊死,投屍於池水之中。蔣玄暉為虎作倀,終究沒有好下場,後來被朱全忠以其與何皇後有私情,欲延唐祚為由,將其處死,何皇後也被殺害,並廢為庶人。

唐哀帝在位僅僅三年時間,這一時期唐朝已經名存實亡,隻不過朱全忠因為稱帝的時機尚不成熟,故使其得以苟延殘喘而已。哀帝李柷之所以能被朱全忠選中,因為在昭宗的十七個兒子中隻有長子德王與九子輝王是何皇後所生的嫡子,德王為朱全忠所厭惡,自然不能立為皇帝,而輝王年幼又是嫡子,所以才被朱全忠選中。

朱全忠殺死昭宗諸子後,認為宗室已經不再是阻止其稱帝的障礙了,於是便把毒手伸向了朝廷諸臣,以鏟除他篡位的最後一塊絆腳石。其實朱全忠對朝廷諸臣的清洗早在從鳳翔返回長安的路上就已經開始了,隻是由於那時尚不便公然大開殺戒,於是或羅織罪名殺人,或派人暗殺。自從昭宗死後,朱全忠認為已經不必再遮遮掩掩地下手了,於是便在光天化日之下開始了大規模的清洗活動。

天祐二年(905)五月七日,天有彗星出現,占卜者認為這種天象預示著將有大難臨頭,應該殺一批人以消災。朱全忠身邊的重要謀士李振,早年屢試不第,因而對朝廷公卿恨之入骨,他對朱全忠說:“朝廷政事之所以不理,全是因為這些所謂衣冠浮薄之徒紊亂綱紀;大王欲圖大事,此輩皆朝廷中難製者,不如盡行去之。”於是朱全忠在大肆貶逐一批朝臣的同時,將一批朝官共計三十餘人集中在滑州白馬縣(今河南滑州東南城關鎮)的白馬驛,全部予以殺害。行刑前,李振對朱全忠說:“此輩自稱清流,應當投入黃河,使其成為濁流。”朱全忠聽後大笑,遂按李振的意見將這批人殺死後全部投入濁浪翻滾的黃河之中。這一事件在曆史上被稱為“白馬之禍”,李振因此而成為文人士大夫中的敗類,千年以來受到了人們的鞭撻。

朱全忠在大批貶逐屠殺朝廷大臣的同時,甚至連有名望的縣令也不放過,將他們或放逐,或貶官。在朝堂一空的情況下,朱全忠又起用了一些在昭宗朝不得誌的士人,如起用張文蔚、楊涉、薛貽矩、蘇循等人為宰相,至於原來的宰相柳璨,因為投靠了朱全忠,故仍得以留任,並且掌握了朝政。由於朝中官員數量劇減,顯得冷冷清清,對朱全忠的麵子很不好看,於是他又下令征集士大夫入朝,但是響應者寥寥無幾。其實這一點也不奇怪,試想在這種情況下,誰還敢自投險地,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於是朱全忠強令一些正直人士入朝為官。如晚唐詩人司空圖,本來已經隱居,被強行征入朝中後,他因年事已高,假裝身體衰弱,墜笏失儀,不能勝任職務,迫使朱全忠隻好再次同意他歸隱山林。

朱全忠誅殺了宦官,又清洗了朝官,中原地區的藩鎮皆被他擊敗,就連實力強大的李克用此時也不敢與他正麵交鋒,在這種情況下,朱全忠認為篡奪唐朝江山的時機已經成熟,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哀帝禪位於他了。他密令蔣玄暉、張廷範、柳璨等人商議禪讓辦法,他們認為自古以來禪讓必須經過封大國、加九錫、享殊禮等程序,不能逾越古製,應該先封朱全忠為諸道元帥,再封王、加九錫,最後再行禪讓之禮。但是這個方案非但沒有贏得朱全忠的讚賞,反而使他非常震怒,認為他們這是有意拖延,辦事不力。在王殷、趙殷衡等人的調唆下,朱全忠對蔣、柳二人愈加懷疑。蔣玄暉、柳璨等人見朱全忠動怒,在一日之內加封朱全忠為相國、封魏王、加九錫,但朱全忠仍不領情,拒絕了這些加封,僅接受了天下兵馬元帥的職務。在這種情況下,蔣、柳二人便難逃被誅的命運了。天祐二年(905)十二月,朱全忠先誅殺了蔣玄暉,並且聚眾焚屍。沒過幾天,貶柳璨為登州刺史,接著又把他斬於洛陽東門外。柳璨臨刑時大呼曰:“負國賊柳璨,死其宜矣!”(《資治通鑒》卷265)

至此,哀帝本人已經對延續國祚徹底死了心,做好了隨時禪位的準備,但是由於朱全忠此時正忙於與河東李克用、幽州劉仁恭的戰爭,一時顧不上篡奪帝位的事,這才使唐朝的壽命又延長了一年多的時間。

天祐三年(906)十月,朱全忠進攻幽州劉仁恭,劉仁恭向李克用求救。李克用與劉仁恭本有宿怨,出於大局考慮,遂出兵進攻潞州,以牽製汴軍對劉仁恭的進攻。潞州守將丁會本是朱全忠的愛將,因為不滿其弑昭宗、篡帝位,遂開城投降了李克用,使得汴州所在的河南地區門戶洞開。此時朱全忠正在進攻滄州,聞知潞州失守的消息後大驚,燒營而退。

朱全忠回到汴州後,因為此戰的失利,威望大受影響,恐中外離心,於是更加急於篡位,以維係人心。天祐四年(907)正月,哀帝得知朱全忠回到汴州,遂派薛貽矩前往慰勞。薛貽矩返回洛陽後,奏知哀帝說朱全忠已有接受禪讓的意思了。哀帝無奈,隻好下詔表示將在二月把帝位讓給朱全忠。到了二月,哀帝命百官到元帥府勸進,朱全忠假意推辭。三月,哀帝命薛貽矩再次到汴州,表達了遜位之意。這時一些依附於朱全忠的藩鎮也上表勸進。

其實朱全忠早就在汴州修建了宮殿,他見該演的戲已經演夠了,於是在四月五日,端坐在金殿上,接受百官的朝賀。十八日,正式舉行禪位儀式。數日後,大赦天下,改元開平,國號大梁,曆史上稱之為後梁。以汴州為開封府,作為東都,另以洛陽為西都。封唐哀帝為濟陰王,幽居於曹州(今山東曹縣西北),次年二月被害,時年十七歲。

唐朝自公元618年建立,至公元907年滅亡,共有二十二個皇帝,曆時二百八十九年。自此,曆史進入了分裂割據、戰火連綿的五代十國時期。

十一、唐長安城的興衰

唐長安城由外郭城、皇城、宮城三大部分組成,從隋文帝開皇二年(582)動工興建,至唐高宗永徽五年(654)築完外郭城止,前後曆時七十多年。

宮城包括太極宮、大明宮以及後來興建的興慶宮,它們是供皇帝及皇室居住和辦公的地方,關於這些宮殿區前麵已作介紹,這裏就不多說了。皇城又叫子城,是中央政府各機關所在地,緊靠在太極宮之南。皇城北麵無牆,與宮城相隔著一條寬闊的橫街(寬三百步,合今441米),其他三麵皆有城牆,其中南麵有三門,東麵有二門,西麵有二門。皇城所有的大門都與長安城中的大街相通,交通非常方便。皇城南麵最中間的門叫朱雀門,與太極宮的正門承天門以及外郭城的明德門同處於一條南北直線上,這條直線就是承天門大街(亦叫天街)與朱雀大街,它將整個長安城分為東、西兩部分,因此這條線也就是長安城的中軸線。

這條中軸線以東為萬年縣所管,以西為長安縣所管。外郭城劃分為若幹個坊,一般民眾及官員皆分別居住在坊內,佛寺、道觀等也分布在諸坊之中。全城共有一百一十個坊,萬年、長安兩縣各領五十五坊。由於外郭城的東南角緊鄰曲江池,呈直角形曲折,故實際上隻有一百零九個坊。坊的四周有高大的坊牆,四周各開有坊門,坊門定時啟閉,管理十分嚴格。最初晨暮以傳呼警眾,後來擊鼓以代之。每夜街鼓鳴後,坊門關閉,大街上頓時空空蕩蕩,所謂“六街鼓絕塵埃息”(姚合《同諸公會太府韓卿宅》),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城中的商業區集中在東、西兩市,其中西市在朱雀大街以西,東市在這條大街以東,各占兩坊之地。市內各有兩條東西、南北向的大街,構成了“井”字形街道,將市分割成九個方形的區域。每個區域的四麵都臨街道,店鋪皆臨街而開,交易非常方便。兩市各有二百二十個行業,每個行業又包括了大量的店鋪。比如唐武宗會昌三年(843)六月二十七日夜,東市失火,燒毀了曹門以西十二行四千餘家

陝西西安出土的唐波斯銀幣

唐海獸葡萄紋銅鏡店鋪,可見其數量之多。在唐代,由於絲綢之路的暢通,中西貿易非常頻繁,因此在長安聚集了大量的所謂“胡商”,其中西市的胡商數量還要更多一些,這是因為其位置偏西,自絲綢之路而來的胡商進入長安後便首先來到了西市。除了胡商之外,長安城中還有許多中國富商,他們擁有的“金玉貲貨不可勝計”,“邸店田宅遍滿海內”(韋述《兩京新記》)。此外,長安的手工業也非常發達,除了官辦的手工業工場外,諸坊中還有大量的私營手工業作坊,並且形成了一定的經營特色。如常樂坊有釀酒業,崇仁坊有樂器製造業,延壽坊有玉器製造業,靖恭坊有製氈業等,所出產品皆名噪一時。

隋唐長安城總麵積約84平方公裏,周長約35.56公裏,是當時世界上規模最大、人口最多的大都市。自建成以來,多次遭到焚燒破壞,又多次重新進行修葺,其大體情況如下:

長安城在安史之亂、吐蕃攻占期間以及朱泚之亂時,都多少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壞,但是這些破壞程度都非常有限,經過修葺很快就恢複了原貌,重現了繁榮昌盛的局麵。對長安城破壞較大是在唐僖宗廣明元年(880)十二月黃巢義軍攻占長安到唐昭宗天祐元年(904)正月昭宗被迫遷都洛陽,在這二十多年間,長安城多次遭到焚毀破壞,不僅宮室毀損嚴重,就連坊市民居也都遭到了較大的破壞。

唐鑲金牛首瑪瑙杯

唐僖宗中和元年(881)四月,黃巢義軍擊敗官軍,再次進入長安城內,“縱兵屠殺,流血成川,謂之洗城”(《資治通鑒》卷254)。同年十二月,官軍圍攻長安,縱火焚燒諸城門。中和三年四月,李克用軍擊敗義軍,黃巢自藍田道退出關中。據《舊唐書·僖宗本紀》載:“初,黃巢據京師,九衢三內,宮室宛然。及諸道兵破賊,爭貨相攻,縱火焚剽,宮室居市閭裏,十焚六七。賊平之後,令京兆尹王徽經年補葺,僅複安堵。”光啟元年(885),當僖宗自成都返回京師時,看到的仍是“荊棘滿城,狐兔縱橫”的殘破狀況(《資治通鑒》卷256)。可見對長安城破壞最大的不是義軍,而是官軍。晚唐詩人韋莊在《秦婦吟》中寫道:“含元殿上狐兔行,花萼樓前荊棘滿。昔時繁盛皆埋沒,舉目蒼涼無故物。”描寫的就是黃巢起義後長安衰敗的景象。

宦官田令孜處事不當,引發了與河東節度使李克用、河中節度使王重榮的戰爭,神策軍潰敗,進入長安,燒殺搶掠,焚毀坊市與宮室,“宮闕蕭條,鞠為茂草矣”(《舊唐書·僖宗本紀》)。光啟二年(886),僖宗躲到興元避難,邠寧將王行瑜攻殺朱玫,“諸軍大亂,焚

唐鎏金舞馬銜杯紋銀壺

唐鎏金銀籠子掠京城,士民無衣凍死者蔽地”(《資治通鑒》卷256),致使長安城再次遭到破壞。後來在僖宗返京前,又對焚燒過的宮室進行了修葺,以供皇帝居住。

乾寧二年(895),王行瑜、李茂貞進攻長安,昭宗出城躲避,李茂貞養子李繼鵬縱火焚宮門,煙焰蔽天,諸軍剽掠不止。李克用率軍進入關中,表請昭宗返京,因宮室焚毀,尚未修葺,昭宗隻好暫時住在尚書省,百官往往無袍笏仆馬。數月後,宮室修葺完畢,昭宗這才搬回宮中居住。

次年七月,李茂貞兵逼長安,昭宗再次出幸,被韓建迎至華州。李茂貞的軍隊進入長安後四處搶掠燒殺,其中對宮室和兩市的破壞最為嚴重,史載:“自中和以來所葺宮室、市肆,燔燒俱盡。”(《資治通鑒》卷260)後來朱全忠奉表欲迎昭宗前往洛陽,李茂貞、韓建恐懼,表示願意負責修複長安宮室,昭宗任命韓建為修宮闕使,全麵負責工程維修,諸道均出錢出人,幫助皇帝修複長安宮室。直到光化元年(898)八月,昭宗才回到長安。

唐黑釉馬天複元年(901),宦官韓全誨將昭宗劫往鳳翔,“李繼筠等勒兵闕下,禁人出入,諸軍大掠。士民衣紙及布襦者,滿街極目”。昭宗臨行之時,韓全誨又放火焚燒宮室,昭宗“回顧禁中,火已赫然”(《資治通鑒》卷262)。天複三年,昭宗自鳳翔返回長安時,又陸續進行了一些維修工程,由於時日較短,加之財力的限製,長安的宮室、坊市已經無法恢複往日舊貌。

天祐元年(904),朱全忠強迫昭宗遷都洛陽,並強迫長安居民一同遷徙,緊接著又下令拆毀宮室、百司廨署及民間廬舍,取其材木,浮渭水而下,以營建洛陽,自此長安遂為丘墟矣。唐昭宗遷走之後,韓建任佑國軍節度使兼京兆尹,遂在長安另築新城,史稱“韓建新城”。所謂新城,據元人李好文《長安誌圖》卷上的記載,實際上是舍棄了原來的外郭城和宮城,在原來皇城的基礎上改築為外郭城,又在外郭城內新築了子城,作為府署之所在,這樣就形成了內外兩重城牆。又在長安新城之外的東西各築一小城,作為長安、鹹寧兩縣的治所。原來的皇城考古實測東西長2820.2米,南北長1843.6米,麵積約5.2平方公裏,也就是說隻剩下這麼小的一部分了,其麵積僅相當於原來的十六分之一,已經淪為一個普通州郡的規模。

韓建所築的長安城,不僅在五代十國時期沒有大的變化,元代的奉元路城也是在此基礎上進行改築的,明初又在元代的基礎上進行了擴建,形成了西安府城。其西、南兩麵城牆仍沿元代之舊,東城牆向外擴大了五百多丈,北城牆向外擴大了一千一百多丈。現在的西安城牆就是明初所修的城垣。在長安鼎盛繁榮時期,人口至少有百萬之多(說法不一,此其一種),到了五代宋金時期僅為十萬之眾。此外,五代時長安的經濟地位也大幅下降,百業蕭條,民不聊生,直到宋代才稍稍有所恢複。可見國都地位的喪失對長安影響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