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博很高興的點了點頭,說道:“大哥說的不錯,”遊荷“的錢就是幫會裏蝦兵蟹將們的油水,但這油水不是幫會給的,是他們私下自己撈的。”
“嗯?自己撈的?”幾個人好奇到。
“對”蔡文博繼續解釋道:“本來在行會收入的大賬本上是沒有“遊荷”這個收費項目的,因為遊荷指的是站街的小販,就是擺地攤兒的小老百姓,賣些糖葫蘆、手編筐、耍個猴子賣個藝什麼的,這樣的人都算遊荷,他們收入更少,基本上是看天吃飯,趕上個陰天下雨就算沒生意了。有時候沒農活了,從鄉下出來,進城賣點手工品添補下家用,掙的錢有時候還沒有會要飯的老乞丐要的多,所以幫會一般不把他們算在收費項目裏,主要也是想到他們都是些窮百姓,活的不容易,欺負他們不算本事。但幫會裏那些下層嘍囉可不這麼想,他們沒什麼別的外撈,除了等著給主子辦點事,成功了給兩賞錢兒之外,一年四季都是兜裏空空,想喝杯花酒都得現湊。所以就打起這些窮百姓的主意,沿街遊蕩的時候,直接熊人家幾個小錢兒,多了也不要,十文八文的都行,那些做小生意的老實人圖個安生,通常也都不敢反抗,要就給。”
“十文八文還是小錢?那可夠咱們吃好幾天包子的了!”門墩兒悶悶的嘀咕著,聲音不大,但大家都聽的清清楚楚。
“門墩兒,你大爺,說什麼不好,你說什麼包子啊,這下好,把我肚子裏的饞蟲兒勾搭起來了,怎麼辦?”三毛摸著咕嚕亂叫的肚子嚷到,雖然話是衝著門墩兒說的,但意思卻是給幾個大哥聽的。
石頭看了一眼雖沒說話,但也是一臉菜色的瑤瑤,轉頭衝著蔡文博道:“三弟,我看眼下最重要的,是先研究點吃的,別的都太遠了。”這句話得來一片讚同,幾個小腦袋不住的小雞啄米。
“這也不是三弟一個人的事兒,西區不是可以去了麼,我看,要不咱們先去討點吃的回來,吃飽了再說吧。”黑驢球兒說道。
蔡文博霍的一下站了起來,一臉正色道:“不行!從今天起,咱們不能再討飯!就算今天再餓也得挺過去,隻要咱們走出這一步,收回第一份保護費,哪怕是三個銅錢,也夠咱們吃頓包子的了!”蔡文博說著話,兩隻手緊緊的攥著,眼睛裏的堅毅神色無比濃重,讓身旁幾人看的不覺一愣。
“說的容易啊,誰給這三文錢啊,咱們也去找什麼金主銀主啊、、、、、”三毛餓的心發慌,不覺話語帶刺兒肆意奔發出來。
黑驢球兒用眼神晃了三毛一下,三毛悶下頭去不說話了,努著嘴玩腳下的草棍兒。
“我今天不是想跟大家囉嗦什麼,我隻是希望你們明白,有時候餓著肚子才有奮鬥的勇氣,一旦吃飽了,我怕所有的熱血和激情就都化成烏有了。”蔡文博言詞動情,神色中透著一股剛毅。三毛重又把頭抬起來看他。
蔡文博接著道:“現在鐵棍幫把咱們收了,讓咱們進西區討飯了,讓咱們當乞丐了,但咱們付出的一切不是為了這個,不是!如果今天進城要一口吃的,我們吃飽了,明天我們依然會餓,依然如此,明日複明日,我們總有一個繼續討飯的理由,但總能拒絕不去討飯的主意,因為我們太餓了,餓的忘了我們拿什麼換來今天的苟延殘喘、、、、、”蔡文博激動起來,嘴唇不住的發抖,頓了頓,又道:“其實我隻想說,我們不做乞丐了,從這一刻起。不是明天,不是午後,是現在,我知道你們都很餓,真的,說真的,我也餓!”蔡文博眼淚掉了下來,屋子裏瞬間充滿一種無以言表的動情,黑驢球兒、石頭、門墩兒、三毛、瑤瑤靜靜的看著他,跟著莫名的感動起來。
“三哥,你別這樣,我不是不想做個好人,我也不是不想聽你說的計劃,我就是說,咱們先吃點東西,餓死了怎麼去完成你的計劃呀。”三毛甕聲甕氣的解釋自己的本意。
蔡文博點了下頭,道:“我明白,我有點激動了,可能你們都覺得我有點小題大做,其實這就是我剛才講到的,幫會收銀子不收銅錢的道理,頂著還沒餓死的這個身子,踏出收保護費的這一步很重要!”
石頭站了起來,伸手在蔡文博肩膀上用力一拍,麵色誠誠,道:“行了,我們明白了,餓也就餓這一天,隻要咱們心裏想著要吃飯,但不去討飯,而是拿出要吃飯的勁頭收保護費,隻要把錢要、、、、呃、、是收,隻要把錢收上來了,就什麼都有了!”
“石頭!!你大爺,你早怎麼不說,害的我說的自己都迷糊了!”蔡文博不知喜悲的,邊哭邊笑。
“三哥,你、、、、、你太愛感動了,沒匝地呢,就先自己哭上了。”門墩兒仍舊不緊不慢的神情說到。
黑驢球兒想站又站不起來,挺直了腰板兒,嘿一聲道:“行了,三弟的意思,大家這下都懂了,就是得要個麵子,人活著要張臉,說不要飯了就不要飯了,餓也挺著,挺不住了,再要、、、、、呃、、不是,我是說,挺不住了,也得挺著,咱們得有骨氣。”
瑤瑤蹦起來伸手給蔡文博抹臉上的淚痕,蔡文博有些不好意思的躲了一下,輕聲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就行。”
三毛把手裏的草棍兒揪的四下紛飛,呼的一聲,竄了起來,衝著蔡文博道:“三哥,你說吧,怎麼幹,我三毛別的沒有,骨氣還是有的,衝你今天為了不讓我們繼續過討飯的日子掉的這串兒眼淚,我就是他媽餓死也再不提要飯這倆字了!”
“三毛!——兄弟!!”蔡文博又哽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