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老板左右看了看,一副不知自己身在什麼年代的樣子,仰頭看看天上的太陽,低頭四下看看腳下的石階,突然伸手拉過跑堂的問:“他剛才說什麼?”
跑堂的不知老板搞什麼,嚇的有點發抖,哆嗦著回道:“他,他,他說今天來收保護費!”
胖老板這才點了點頭,撒開跑堂的衣服,歪斜著大臉,嘬了嘬牙花子,唾的一聲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不偏不倚的砸在三毛前胸上。
“現在這是什麼世道?啊?叫個人就能跑出來收保護費!”胖老板逐漸眯縫起來的眼睛裏透出殺氣,手上玩弄的健身球兒越轉越快。
“趙大憨!”隨著胖老板一聲叫喚,飯莊裏間灶房裏騰的奔出一個大肉球。
三毛和門墩兒被飯莊老板的一聲大喝嚇了一跳,全身跟著猛地一哆嗦,還沒看清是個大肉球是個什麼東西,就被砰的一下雙雙摔了出去,咚一聲重重跌在飯莊門前的大街上,痛的齜牙咧嘴,不住的翻扭著身體。
大肉球是個比胖老板還胖一大圈的廚子,肥嘟嘟的腦袋上繃著一塊油漬漬的粗麻白布,上麵紅油大印著一個鮮明的‘廚’字,濃黑的胸毛一直連綿到肚臍眼上,寬大的衣服早遮不住他的那隻大肚子,草草的在肚腩下紮了一個扣,算是係住。
三毛和門墩兒摸著被撞的生疼的胸口,看了看大肉球,勉強爬了起來。
大肉球散步似的踱過來,伸手揪住三毛的衣領子,嘴上嗨的一聲大喝,掄圓了胳膊在原地一個高速旋轉,撇鉛球一樣再一次把三毛直甩了出去。
這次大肉球可謂用足了力氣,三毛像根被龍卷風帶起的鳥毛,在飯莊門前的大街上空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鏘的摔跌在十米外一家青菜鋪的菜車上,啊哦一聲吐了一口血,濺在身子下邊被砸的粉身碎骨的白菜胡蘿卜上。
大肉球一招發威,不可一世的神情躍然臉上,好像被甩出去的不是個幹瘦的少年而是一頭健碩的大野豬。大肉球橫著眼,熊瞎子似的回頭找門墩兒。門墩兒頭發觸電一般炸立起來,一邊倒退一邊擺手,嘴上慌張的道:“別,別摔我,不關我的事,我是來要飯的。”
大肉球無敵金剛似的往門墩兒麵前一戳,嘿嘿的衝著門墩兒一笑。好像有點喜歡胖乎乎的門墩兒,伸手掐住他的兩個大臉蛋兒,捏泥巴似的一頓揉。接著繃住門墩兒的腦袋,另一隻手就勢一撥,旋陀螺一樣把門墩兒原地玩轉,看準位置,照著門墩兒的屁股飛起一腳直蹬出去。
門墩兒胖乎乎的小臉緊貼地麵,拖布頭一樣匍匐在青石大街上,一個哧溜滑出四五米遠,一頭滑進離三毛不遠的一架驢車下,腦袋正巧停在驢屁股的糞搭子下。他太重了,不能像三毛一樣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帶著極具震撼的摔跌動作讓圍觀群眾大飽眼福,所以大肉球很明智的選擇了肉身拖布的玩法。
毛驢被身子下邊突然到來的異物嚇了一跳。呃啊大叫一聲,慌亂的拖著著車子原地驛動了片刻,接著嘩一聲澆出一泡尿來,一滴不差的灌在門墩兒胖乎乎的腦袋上,給他洗了個熱水頭。
大街上的看客們滿足了,發出一片愜意的笑聲,這才是他們想看到的。唯一臉色難看的青菜鋪的老板,他在憤慨的合計著怎麼跟三毛算被他砸碎的青菜的賬。
胖老板遠遠瞧見了三毛和門墩兒的狼狽樣,這才心滿意足的揮了揮手,衝著大肉球道:“行了,回吧!”
跑堂的弓著腰,太監似的扶著胖老板跨過門檻。大肉球一步一頓,咚咚帶響的緊隨其後進屋回了灶房。街麵上又恢複了剛才的模樣,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