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堂的愣住了，嘴巴和眼睛脹大成三個極限的圈兒，連方圓三米範圍內的過路人都愣住了，他們駐足扣弄自己的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某種聲音。
大家用驚異的表情看著這兩個衣衫破陋的小乞丐，心裏都暗道：“這兩小子餓瘋了。”
一個清脆的耳光打破沉靜。跑堂的大嘴巴子不偏不倚的削在三毛左臉蛋上，啪的一下呼出一個清晰的大手印，連帶一個漂亮的轉體半周的趔趄，三毛晃蕩著一屁股坐倒。
“去你媽的，死一邊去吧！”跑堂的全當聽了一句笑話。
接著跑堂的的轉身看著抖的篩糠似的門墩兒，陰笑道：“怎麼？小胖子，你也是來收保護費的？”
門墩兒有點傻了，嗯了一聲點了點頭，想想好像不對，忙搖頭擺手連聲說：“不是不是，我是來要飯的，要飯的！”
三毛栽在地上，看到這副景象，心裏更是怒火難耐，心想：“反正話都說出去了，巴掌也挨了，小爺就他媽跟你拚到底！”蹭的一下跳了起來，一把拉開門墩兒，把小腦袋湊到跑堂的鼻子尖兒下，昂首大聲道：“我們不是來要飯的，你給我聽清楚了，小爺今天來收保護費！’
三毛說話的時候兩手攥的緊緊的，做著一個時刻準備還擊的預備式，眼神像鋒利的尖刀，不移不動的盯著跑堂的眼睛，咬著牙，心想：“你媽的，再敢動我一下我跟你拚命！”
跑堂的看出三毛這架勢不是虛張聲勢，他老練的用自己三角眼快速的掃視整個場麵，心裏合計著處理的方法。圍觀的人數開始以幾何數字增加，很快就用人牆把飯莊門前的大街堵的死死的。老百姓就是這樣，不收費的熱鬧永遠都會本著不看白不看、白看誰不看的心裏。
圍觀的人當然不會隻是圍觀，他們企盼著眼前的事情會有不斷的變化，以此來慰籍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心裏。
跑堂的下不來台了，讓一個邋遢小乞丐頂著鼻子尖跟自己叫板，這是一個本就生活在底層的人所不能忍受的。他大喝一聲，猛的揚起手做出準備再給三毛一個響亮耳光的架勢，這架勢是給圍觀的人看的，目的是為了維護自己那點卑微的麵子。其實心裏卻盼望著三毛能突然害怕的轉身跑掉，那怕是走掉也行，或者隻是裝出害怕的樣子躲開...總之隻要能讓自己下了這個台階就行。
三毛顯然跟跑堂的沒有什麼靈犀，他依舊倔強的昂著小腦袋在門墩兒驚恐的眼神中跟跑堂的對持著，心裏依舊不斷重複著那句話：“你媽的，再敢動我一下我跟你拚命。”
跑堂的臉色急劇變化著，帶著尷尬的手頓在半空怎麼也不敢打下去。他從三毛越來越犀利的目光中看出殺氣，卑微的心裏產生了恐懼，他害怕自己一巴掌打下去之後，接下來的事情會更讓他下不來台。所以他任由自己的手就那麼不知疲倦的揚著，嘴裏用加強的語調連續道：“我...我...我他媽抽你。”然後依舊仰著著手做著一個馬上就要打下去的動作。
一大一小就像雕塑似的定在那裏，僵持著。
“幹你娘的，不幹活去，在這跟個小乞丐頂什麼牛？聖軒飯莊的老板腆著大肚子走了出來，說話的功夫用腳在跑堂的屁股上不輕不重的蹬了一下。”
跑堂的像被高手解開了僵死的穴道一樣，立刻鮮活起來，瞬間變換了一張堆滿笑容的臉，道：“老爺，這倆小兔崽子說要收咱們保護費！”
剛要轉身離開的老板頓時愣住了，嘴上哦的一聲驚疑，慢慢轉過頭，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看跑堂的，最後把眼睛停在三毛身上，眨巴眨巴，那意思是問：“他說的是真的嗎？”
三毛剛才的銳氣被剛才的僵持磨滅了不少，待看到一身華貴打扮的飯莊老板時更是蕩然無存了，心裏又湧起了窮人與生俱來的自卑，咽了一口唾沫，向後拍了一下門墩兒拉他衣角手，點了點頭小聲啊了一下，算是表示跑堂的說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