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忙碌一宿的八叔,秋佐已是勞累疲倦得睜不開眼,總算炸完了捉住的五隻鬼。
一覺睡醒,天已經黑透了。沉沉夜色重重地壓在大地之上,置身黑夜,就像被鎖進了一個無縫的大箱子裏,渾身沒勁,一股強烈的無力彷徨感,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八叔將一條拇指大粗細的紅繩捆在趙五虎腰間,猶如一條纏繞在腰間的血蛇,越勒越緊。桃木劍上挑下勾,在潮濕黑黝的泥土地劃出一個簡單的八卦圖案,然後嗞的一聲插入八卦陽眼位置,捆五虎的繩頭牢實地紮死在劍柄。八叔看著五虎不帶一絲驚慌的臉輕聲說到:“記住,不對勁了就拽繩子,我會來幫你!”
五虎點點頭,隻身一人走進了烏漆麻黑的山林。
夜很靜,濕潤的空氣不夾雜一點聲息,連最擾人清夢的嘰嘰鳴蟲也一聲不吭,時空仿佛在這裏凝固了。
五虎小心地走在山間小道上,腳踩得枯枝落葉咯吱咯吱響,眼睛警惕地觀察四周的風吹草動。今晚他要做的就是把女鬼胡娣引出來。
四周昏暗且無風,月光也被層層烏雲擋住了,所以隻能影影綽綽地瞧見一動不動的樹影擺著張牙舞爪的姿勢聳立在黑暗裏。人身走動,驀然瞧見一道這樣的樹影,那從遮擋中暴露顯現的樹影像是街角轉彎處猛跳出來的陌生人,嚇人一個突然。
樹梢傳來兩聲貓頭鷹悅耳的叫聲,樹底草叢一陣淅淅瀝瀝的抖動,接著老鼠的聲聲慘叫劃過夜空。這怨魂呼嘯,鬼哭狼嚎似的叫聲在黑夜裏如此響亮,五虎立馬覺得四周黑暗裏有一雙雙獨屬於黑暗的眼睛如獵鷹捕食一般在偷偷注視著他,讓他的心跳漸漸加速了。
五虎抬腳向前走去,眼睛瞄一眼右手緊捏出汗的繩索。已經進山好遠了,這彎彎曲曲,軟綿綿攤在地上的繩索不知會不會被轉彎處的鋒利石塊磨斷了?如果斷了,女鬼胡娣再來的話怎麼辦?五虎懷疑地輕輕拉扯繩索,想了一下,又停下了。相信八叔應該不會將我置於危險的境地的吧!
向前走去。五虎感覺每分每秒都在煎熬著他。他渴望胡娣現在立即就出現,他又期盼胡娣一輩子都別出來。他就這樣糾結地走著,眼睛仔細地看著。
沙沙……沙沙……
前方不遠處出現悉悉簌簌地響動!
胡娣!
想著胡娣生前的樣子與死後的老人的臉聯係在一起,那一張光滑的嫩臉慢慢腐爛,生蛆,皮肉像是子彈掃射過一樣坑坑窪窪,蛆蟲在肉裏翻進翻出,從肚裏鑽進,喉嚨出來。五虎就一陣緊張。他害怕了。
看著前方,五虎攥緊了手裏的繩索準備隨時拉動。草堆不動了,裏麵鑽出一隻暗黑的老鼠。他捧著不知為何物的東西哢嚓哢嚓地咬著。見到生人,它直立起它的小身板,兩隻小爪耷拉著眼珠一動不動地盯著五虎。
五虎舒了一口氣,他一抹頭上的汗珠,蹲下了身子。老鼠卻如臨大敵一般,快速地竄進草叢悉悉簌簌地逃走了。五虎蹲了一會兒,歇氣夠了又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