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豆腐!~~醬豆腐!~~”
“小皮球、香蕉梨、馬蘭開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哎呀!來車了~來車了~”
“來車嘞~~讓讓讓讓。。來車了您呢~~”“叮鈴鈴..叮鈴鈴鈴.....”
“二子!回家吃飯了!~~~”
“喲!三大爺!”
“喲!怎麼著爺們?在這喝呢!”
“這大晚巴晌兒的,您幹嘛去了?”
“在胡同口那看你三大媽那扭秧歌兒呢!”
“嘿!您沒跟著扭會兒?”
“我不行了!老了,腰不行!”
“您跟我們這喝點!喝點!喝點!給拿一杯、拿一杯!”
“不用!我拿瓶兒吹!”
胡同東頭的老槐樹下麵,擺了一張方木桌,雖然桌子小點,可擠得人卻不少。看三大媽扭秧歌回來的三大爺從老槐樹下經過,被幾個年輕人拉住非要喝幾杯。
胡同裏的李大姐扯開嗓子喊自家的小子回家吃飯,雖然嗓門有點高,可卻一點都影響不到李大伯家的兒子彈著吉他自彈自唱。
胡同裏最漂亮的劉姐正挽著外國男友的胳膊從家裏出來,胡同西頭的趙大哥不停地摁著自行車鈴從這裏經過。
這樣的一幕,發生在BJ四千多條叫得上名字,或者叫不上名字的胡同裏。顯得無比的熱鬧,無比的和諧。
可是自從這條叫做金魚兒斜街的胡同,有了我的存在以後每天都會有那麼一點點的小瑕疵。
原因是,我常常會站在胡同口靜靜地看著這一切。雖然總是一句話也不說,可總算也常常麵帶微笑。我叫姬逸,身高一米七五,可是體重才九十斤。雖然長年的讀書培養出了些許的書卷氣,再加上端正的五官看起來也不算太醜,可是竹竿一樣的身材總是讓我很自卑。我不太喜歡說話,可是我很喜歡熱鬧,也很喜歡熱鬧的場麵。
對於12歲之前的事情,我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唯一還能模糊記起來的隻剩下一個場景和兩句老話。
那是很快樂和盡興的一天,大概是四個還是五個孩子,我們在村外一棟很破的土地廟裏做遊戲。什麼遊戲我倒是忘了,就依稀記得那個遊戲還附帶懲罰。
懲罰就是,輸了的那個人要跟趙大伯家的姑娘親一下嘴。她是我們當中唯一的女孩子,那天我們愉快的玩耍了一個下午。
這個畫麵偶爾還會出現在我的腦海,可能我會記得很久很久,因為在我的印象裏,我所有對老家的記憶,就隻剩那一座殘破待返修的土地廟。至於我還記得的村裏流傳的老話,都很簡單,一句是‘隔代親‘,另外一句是‘過十八‘。
12歲之後,我就跟著爺爺去了BJ爺爺是個老編輯。年輕的時候,是我們村第一個買到自行車的暴發戶。給RB人做過苦力,帶領村民去隔著村子幾裏地的戰場撿過戰死的馬肉。
爺爺對我說的最多的話是‘住哩’‘住哩’,翻譯成普通話其實就是等一等,等一等。
我一直記得的隔代親,主要也是從爺爺這裏真正體會到的。我和爺爺,中間隔著我的老爸,也許是因為十多年來我和爺爺總共加起來都沒跟他在一起待夠一個月的時間。所以爺爺把對老爸的好都轉移疊加給了我,所以,搗蛋、偷吃東西、抱著爺爺珍藏的散發著腐朽氣息的書本去給別人發,成了我每天的樂趣。而爺爺,隻能戴著老花鏡在後邊追著我喊:“住哩!住哩!”。
直到我稍微懂事,才明白爺爺對我的好。可是我還沒來得及做些什麼來回報爺爺,村裏流傳的第二句‘過十八’,又真實的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