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街上被卡車撞飛的那天,是我剛過完十八歲生日的第三天。而就在前一天,古板又無趣的爺爺永遠離開了我。
躺在充滿各種混合藥味的病床上,我終於又一次見到了神出鬼沒的親生父母。
老媽是個所謂的女強人,開著一家有著四千名工人的服裝廠,整天忙得找不著回家的路。
至於我的警察老爸,我媽給的評價就是窩囊廢。因為老爸雖然已經是個警長,可從來沒有往家拿過一分錢,反而每年從我媽廠裏拿的錢都夠養活十個人的衣食住行了。
可我依舊沒什麼概念,老爸是個監獄長。監獄長和別的警察有什麼不一樣嗎,難道,監獄長是個倒貼錢的工作?
我還在迷迷糊糊的想,老爸和老媽就吵吵嚷嚷的辦完手續回來了。
“哎呦,我的兒子喲!這是哪個天殺的司機啊,你看看把我兒子撞得。還疼不疼啊兒子?”老媽連拖帶拽的把我拉到她的懷裏。
其實我的傷還不算嚴重,除了後腰上有一條不算深的傷口之外,就隻剩下眉骨上的凹陷了,落地昏迷之前,我隱約記得摸了摸,好像是嵌進去一塊石頭。
現在都已經縫完了針,可老媽這麼一抱還是碰到了我的眉毛,齜牙咧嘴的推開了老媽,我很直接的問出了想問的話。
“你們商量好了嗎?我是去監獄、還是服裝廠?”
“兒子,這次你決定!你說去哪就去哪,我們聽你的!”老媽還是一如既往的奸詐,明明知道還在叛逆的我是不會想跟她這個脾氣古怪,又絮絮叨叨的女強人在一起。而且明明不會有時間來管我,還說的好像自己多麼寵我。
老爸跟她就像是兩個極端,他不會自以為是的把對你的愛強加給你。最重要的是,至少他不會纏人。
所以幾天之後,左眼還纏著繃帶的我,就坐上了奔赴遠方的汽車。而此行的目的地,是中國最北,溫度最低的‘綠色寶庫’:DXAL隻有真正置身其中,你才能明白史學家們發出的‘無邊林海莽蒼蒼,拔地鬆樺千萬章’的感歎。比雲還高的山峰,幾個人都合抱不住的大樹,長著不知名菌菇的腐木,清澈見底的河流,還有三三兩兩淘金的村名。
有一瞬間,長途奔波和背井離鄉的怨氣似乎都被這裏的環境淨化掉了。或許,在這裏長住下去似乎也不是一個壞事。
“還有什麼需要的,就跟我說,我就在樓下”老爸擺好行李,側身對我說。
“恩,這個地方,也有大學麼?”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我都安排好了。”老爸摸了摸鼻子,“是比不上大城市熱鬧,不過也還算正規,也挺自由。”
“好,那就行。”我鬆了口氣,自由是我一直以來對大學的期盼。
“恩,我下去了。”老爸看了看我,就轉身下了樓。
我們之間的交談總是這麼簡單,不對,是我們的相處就這麼簡單。窗外就是青翠欲滴的林海,從老爸嘴裏知道了這個地方叫胭脂溝,簡單又溫馨的相處,這一切又再次讓我對適應這裏充滿了希望。
不過真正讓我死心塌地決定留下的,是去學校報到的頭一天,我在大餐廳見到了狄妮兒。
我甚至不知道怎麼去形容她,小巧的鼻子,黑得發亮的頭發,紅色的獵裝紅色的裙子,就那麼出現在了我的眼前。就好像一柄重錘在胸口敲了一下,我覺得有點呼吸不暢。可緊接著,我發現了讓我一眼就看到她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