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社會層麵上講,和諧意味著人際關係的和諧。社會和諧問題,說到底是人與人的關係問題,而人際關係問題正是中國傳統文化著力要解決的核心問題。
【親情奪權】
李隆基走上政治前台後,把鞏固皇位,穩定政局放在首位。他親曆了太多皇權易手的政變,從神龍元年(705)正月到先天二年七月,八年多的時間裏就連續發生了七次政變,換皇帝像割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如果不迅速扭轉這種君權不穩、政局混亂的局麵,大唐帝國的一切都是扯淡,滿城盡帶黃金甲也是早晚的事。李隆基看到問題本質,他比誰都清楚,對皇位的威脅和政局的幹擾,主要是來自於宗室和功臣。
唐代的皇位授受相較於曆朝很不正常,它不是由嫡長子繼承而是由眾皇子爭奪,爭奪時甚至危害到老皇帝的安全。李隆基自己本來就隻是睿宗的第三子,憑實力才越過兩位哥哥做上皇太子,並讓睿宗退位做上皇帝。他自己不是以嫡長子身份繼位的,這在重視宗法關係的封建王朝,就具有先天不足的缺陷,這個缺陷也促使他在政治生活中注意處理好和宗室諸王的關係。
一方麵,唐玄宗努力加深兄弟之間的手足之情,以至他和兄弟的友愛達到“近世帝王莫能及”的程度。農村苦哈哈的兄弟有時候還會為一犁子田地爭得頭破血流,何況是離皇帝寶座近在咫尺的皇子們?因此很多皇室成員為了自身利益爭得不可開交,自相殘殺也不算稀奇事,玄武門之變不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例嗎?而李隆基的兄弟們之間卻異常地和諧。
這一方麵是由於李成器的明智和大度,使得李隆基不需要象李世民一樣要在手足之情和皇帝寶座之間二選一。當了太子之後,李隆基就表現出了一副對兄弟非常友愛的姿態。他曾經讓人縫製了一張特別大的被子,說是為自己弟兄五個一起睡覺用的。大被同眠通常被認為是有傷風化的事情,不過就象很多被認為不好的東西一樣,關鍵是你怎麼用。刀可以用來殺人,也可以用來切菜、砍柴;大被同眠這種事情可以拿來傷風敗俗,也可以拿來增進兄弟情義。當時的皇帝李旦對李隆基的這個創意也表示非常滿意。
李隆基即位後,在禁宮周圍為四王建宅,以便就近往來。他在禁宮的西麵、南麵建樓,西麵的叫“花萼相輝之樓”,南麵的叫“勤政務本之樓”,他經常登樓,聽到諸王府中有樂曲聲,便急忙召諸王進宮,或者幹脆駕幸其第,與兄弟同樂。飲酒、聽樂、擊球、鬥雞、放鷹犬為樂。至於金帛賞賜,更是日日不絕。史書上誇耀“天子友悌,近古無比”,其實無非是控製兄弟的手段,兄弟們“奏樂縱飲,擊球鬥雞”,幹什麼都可以,隻不許過問時政,結交朝官。
另一方麵, 不過李隆基自己是以親王的身份通過政變取得天下,對諸王友愛出自天性,但也倍加防範,以防有人向自己學習。對於那些參加過誅滅武韋和誅滅太平兩役的功臣,唐玄宗是有所戒備的,密切地注視他們的言行,稍有不規,便加以懲處,但方式較為寬和,一般不下獄,不殺頭,隻是降職貶逐,令其離開京城。唐玄宗用恩威並施、寬嚴結合的手法,有效地調整、緩和了統治集團內部的關係。唐朝初年,親王成年後都分封到各地,以親王的爵位兼任各州的都督,掌握一方的軍政大權,這些親王也都有一定的實力。李隆基即位後,在宮苑附近設“十王宅”,把分封在外任刺史、都督的親王們召回,削奪了這些人的軍政實權。
開元十五年(727年),李隆基大封自己的兒子們為各州牧、刺史、都督、節度大使、大都護、經略使等官職,隻是虛名,這些皇子們並不到封地任職。並蓋了所大宅叫“十王宅”,讓兒子們分院居住,派宦官管束,以後還蓋了孫兒輩居住的“百孫院”。皇太子也不按慣例住東宮而跟隨皇帝住別院,以免私下有所舉動。古時皇子成年後就封(到自己的封地),稱之為“出閣”,和女兒出嫁一樣,意思是說他要離開父母身邊,獨立生活了。李隆基結束了大唐的皇子“出閣”製,皇子皇孫們都聚居京城,而且每宅都派自己親信的宦官監管,徹底防止了有實力、有野心的親王造反的可能。這對皇子皇孫們講自然少了點自由,但換來的卻是政治上的安定,玄宗在位四十五年中沒有哪位王爺敢在長安城裏鬧動亂。然而這一舉措的副作用也不小,後來安祿山起兵造反,李隆基倉皇出逃,大部分皇子皇孫公主們都沒來得及逃走,被攻入長安的安祿山屠戮淨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