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帝國最後一個太監大佬2(1 / 2)

一流操盤手

作為一個一流的操盤手,他的最基本素質應該是對市場的把握要有前瞻性。市場的走勢變幻莫測,沒有人會給你提供一個有效的分析。

還在唐僖宗為晉王之時,田令孜就把他當成潛力股培養。如今晉王搖身一變成為皇帝,這也就意味著操盤手田令孜的牛市已經奔騰而來,他要的是回報,高額回報。

其實田令孜賺錢的手法算不上高明,無非就是鬻爵賣官,明碼標價,童叟無欺。不管你是文盲還是流氓, 隻要出的起價錢, 下到縣丞、衙役, 上至宰相、節度使,隻要給錢就發號頭。田令孜很講究職業道德,隻要他收了錢,他就千方百計給你辦成事。無需告知僖宗, 更不要等待吏部的詔赦。那些想當官的人踏破了門檻,通過田令孜當上宰相、節度使的人不計其數,而且形形色色,什麼樣人的都有。既有出身名門望族的宰相韋昭度,也有原是賣大餅的西川節度使陳敬瑄。生意做到最後,除了宰相、節度使這類高官, 就連一般芝麻綠豆大的小官,田令孜的官鋪裏也照樣批發。他就信奉一個原則,生意無大小,撈錢無止盡。

在《太平廣記》裏記載這樣一件事,真偽有待商榷,但也可見一斑。江陵(今湖北荊州)有個商人, 名喚郭七郎, 因做買賣積攢下萬貫家財。可是富而不貴, 當時商人被視為賤民: 不僅不許騎馬, 連衣黃都沒有資格。本朝服飾, 以散官品階為準。三品以上衣紫; 四、五品衣緋; 六、七品衣綠; 八、九品衣青; 平民衣黃。

郭七郎於乾符初年至京城收數, 聞知田令孜明碼實價, 懸格賣官。以商人敏銳的眼光知道這是樁一本萬利的好買賣, 遂花了數百萬錢標到了橫州(今廣西橫縣)刺史一職。一介白丁當上了刺史, 自會揚眉吐氣, 要衣錦還鄉。豈料山川依舊, 物是人非, 由於爆發了王、黃起義, 郭家已在兵火中一櫞不存。郭七郎隻好打點行裝, 趕赴橫州上任, 指望在橫州重建家園。孰料行到永州, 泊舟樹下, 夜半狂風陡起, 將樹刮倒, 舟沉水中, 家財、告身(本朝授官的憑信)蕩然無存。如此亂世, 郭七郎進退維穀, 生活艱難, 隻好拿了根竹竿做的長梢, 每日替往來行旅撐船度日, 到死都是個梢工。知道情節的永州人戲稱他為“捉梢郭使君”。

其中一個叫李德權就更不靠譜了。這個人的父親是田令孜的親信,他二十多歲就跟隨在田令孜的身邊,深受田令孜的喜愛。於是一些官員就通過他的門路來巴結田令孜。幾年之間,他就受賄成千上萬,還做到了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右仆射的高官。但等到田令孜失勢,樹倒猢猻散,李德權一落千丈,後來竟淪落到沿途乞討為生。後來一個李姓喂馬的老兵看他可憐,就認他做了幹侄子。那個老兵死後,他沒有別的出路,隻好繼承了老兵喂馬的工作,認識他的人都叫他“看馬李仆射”。原先的仆射隻有看馬的本事,可見田令孜任官完全是看關係與金錢,能力大小根本不予考慮。小皇帝把國事交給這麼個“阿父”,後果很嚴重。

直到黃巢義軍殺回中原, 僖宗還在田令孜“迷龍術”的迷惑下稀裏糊塗過日子。戰事一開,軍費吃緊。有生意頭腦的田令孜就勢獻上一策: 借貸富戶和胡商的財貨以充經費支出。這時, 在前線負責鎮壓義軍的主將高駢急忙發回奏折: 天下盜賊蜂起, 都是因為饑寒交迫造成的。而今僅富戶、胡商未反。言下之意,如果一味聽田太監的話,天下亂象更甚。

唐僖宗這才有所警醒,沒有完全聽從田令孜的建議。

隨著戰局的變化, 田令孜也在積極地謀劃退路。他先後推薦自己的心腹陳敬瑄, 楊師立, 牛勖, 羅元杲鎮守三川。本朝稱劍南東, 西川及山南西道為三川, 以西川為重。鎮西川者皆是威望素著的國家重臣。如今田令孜把自己的親屬心腹推薦出來, 迷糊的唐僖宗精神為之一振,他建議搞一場民主選舉的儀式: 以球技高下論英雄, 藝高者賞之!於是在總裁判長唐僖宗的親自督戰下,經過一番激烈角逐: 陳敬瑄奪得第一籌, 出任劍南西川節度使。楊師立、牛勖分任劍南東川節度使、山南西道節度使。其中陳敬瑄是田令孜的二哥,田令孜本姓陳,淨身後改姓田。

數月後, 黃巢義軍攻入長安。唐僖宗倉皇出逃,有十幾個天真的軍士不讓僖宗走,說黃巢是幫助皇帝清除田令孜等奸臣的,田令孜反把這些人殺了,領著僖宗往四川跑。安史之亂時唐玄宗避難於蜀中,僖宗步此後塵,除四川的地理因素,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四川是田令孜的故鄉,這次政治避難就是在田令孜的安排之下成行的。對於田令孜來說,前往川地有兩層意思。一是預防時局有變。四川畢竟是自己的故鄉,又是自己的二哥主政,到了那裏,就成了我的地盤我做主;二是滿足了虛榮心。田令孜掌權後,一直留居京城。如今以左神策軍中尉的身份陪著落難皇帝逃亡,也算衣錦還鄉吧。在田令孜的不停勸慰下, 僖宗在興元未做過多停留, 便起駕赴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