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人在做,天不在看(1 / 2)

“我們沒有惡意,你們先動的手!”八字胡的老者眯著眼,滿臉的慈善。

“真搞不懂,我們與你們哪裏就有這麼深仇大怨的,才一接近就要遭到射殺?不日前不是還好好的麼?有吃有喝有說有笑,怎麼今日就淪落成這種地步了?我很痛心嘛!”彌勒佛般的老者長出一口氣:“薑堂呢,讓他出來,看看他怎麼帶的後生,對三個老頭下手,這成何體統?”

“呸!”一個粗壯的老大媽吐了一口綠油油惡心的唾沫。

鷹鉤鼻的老者將腰刀上的血漬在手臂上一抹,“大媽,別這樣,等會兒吃不下飯,看你們披麻戴孝的,誰死了?哎喲,晚飯不用愁嘛,哎呀真可惜,哪家的老人家啊,到了冬天就熬不過去了?”

庭院屋後走來一些男人,不是殘便是老,手中拿著錘子、斧頭、鐮刀、白蠟槍杆、鋸子等器械,便是他們在屋後投石發射。

一個一隻手隻有手腕沒有五指的漢子走出來,剩餘的一隻手持著開山大斧,滿眼的血絲和惘然,一聲大吼飽含悲憤:“送村長上天!”

請來的風水先生已經跑了,村人隻能自己為村長薑堂開路。

“哦呀,原來是薑堂老哥死了啊,哎喲,還想問問他怎麼騙我們上深山老林呢?這可怎麼辦?你們先別走,讓我問問他?”

持斧漢子:“飯可以有,酒肉也可以有,至於你們要問村長的事情,抱歉,村長已見背,如今我等要送村長上山,三位的事,稍後再算,有沒有商量的餘地?”

“稍後再算?”彌勒佛老者抱著雙臂,咋摸著嘴巴,笑容玩味:“商量自然可以商量,不然我等根本就不會停手,憑你們這些老弱婦孺,滾瓜切菜一頓砍什麼都剩不下,想讓我們就此罷手不是不可能,就看你們這個古風盎然的高義之村願意付出些什麼來滅了我們心裏的怒火,要知道,不吃不喝在山裏跑兩天可是很費勁的,很冷,而且餓。”

鷹鉤鼻老者對著棺材滿臉的可惜,複又望向聚作一團團的村民:“天都要黑了你們把他送上山去還看得到路?不孝子啊,喪事辦得這麼晚,外麵還有這麼多死人,你們哪裏忙得過來……”

人群中有人咬著牙就要衝出來,卻被攔住。

持斧漢子不理會三人,好像剛才的一場殘忍屠殺沒有發生:“大家都先回去吧,我們送村長上山!來呀,升棺!”

八字胡老者皺眉,對著身邊夥伴:“村長就是村長,好大的架子,棺材這麼大,不知我等死後有沒有這麼風光!”看了看那一口較之尋常觀察更加魁梧的楠木大棺材,嘖嘖稱奇。

鷹鉤鼻老者:“去去去,趕緊去,埋好了好早點開飯。”

八九個精瘦的村民圍住栓了繩索的漆黑棺材,棺材塗抹了漆黑鬆香,放水防蝕,密封,是民間常用的手段。

雪已經在院中村民身上鋪了厚厚的一層,但他們依然站的筆直紋絲不動。看起來就好像立著一堆石像般,於風雪中更添肅殺之氣。

“得咧,你們快點啊,我們從來是管殺不管埋的,外麵還有好多呢!”鷹鉤鼻手一抖,吸吸鼻子,刀鋒如雪白匹練一般裹在身上,衣衫一動便沒了影子。

說著就要朝著屋子走去。

村民不讓路,瞪著眼睛。

鷹鉤鼻的老人嗬嗬一笑,貼身一撞,那村民頓時倒飛出去,撞在人群中,倒下一大片。

三個老人去了薑堂村長曾招待幾人的閣樓上。

“才兩天而已,還真是懷念呢……”

直至三人上了閣樓,才有村民中一個婦人哭出來,跪在地上:“天啊,為什麼……”

為什麼總是遭逢大難,為什麼死了這麼多人,為什麼她的兒子、丈夫都死了?這世上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壞人?為什麼糧食不夠吃?為什麼那麼冷?為什麼邪惡的力量如此強大?……

為什麼人在做,天不在看?

天底下哪裏還有王法公義可言?

人間正道,滿是滄桑,風雪迷路,哀鴻遍野!

百姓們無法靠自己的力量來維持公平,所以將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天上,以為神靈可以公正無私。

可是什麼是天?神靈在哪兒?

虛無縹緲,無情無義。

人在做,天不在看,是做的人在看,不僅看,而且笑。

舉頭三尺有神明不過是百姓們的一種幻想而已,一種寄托……換句話說……

誰讓百姓看到了公正公平,誰能替他們做主……誰,就是天!

可是天底下還沒有出現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