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一天,張老漢帶著王路常以及張子靜嫻二人在街上閑逛,邊走邊指點武功,並講了許多不俗的見識,比如江湖上的頂尖高手排名、世家豪閥、大內高手、兵器譜、暗黑美人榜等等的東西,說了很多很多,但總的就一句話,這世界很可怕,有很多牛人隱藏在暗中。
世界上的高人不止一個,或許一個農夫、一個樵夫、一個書生、道士、和尚、老婆子、小孩兒都有可能是高手,至於更恐怖的還有神乎其神的山精鬼怪。
便是巴掌大的卜空村,都有很多高手。
這是張老漢說的,王路常那時候並沒有看出卜空村與其他任何的一個平凡的村子有任何區別,但張老漢說卜空村地處偏遠,避世而居,沒有受到太大的戰亂、饑荒以及天災人禍的侵擾,所以很多大龍都潛到這個地方棲息。
世界那麼大,王路常雖然不能去看看,但也知曉不可能僅有卜空村這樣一個少受戰亂波及的世外桃源,山川大河之間肯定還有許多許多這樣的地方,那麼那些在江湖中遊曳的魚龍,在天下亂成一團糟的時候,疲了、乏了,就肯定會尋找休憩的地方。
所以這樣的地方,高手很多。
張老漢希望兩個孩子能有所機緣,與這些高手學到一招半式的,那就足夠了。
因此,那一天,張老漢帶著兩人遠遠的將卜空村繞了個遍。
卜空村的地頭,有一塊大石,大石呈蓋狀,蓋住了一塊十丈見方、兩人高的地,這塊地避風擋雨,冬暖夏涼,村中很多老人都喜歡到這地方抽煙杆、打拳、吐痰以及撒尿。
張老漢帶著二人去的地方最先便是這裏。
那時候才是清晨,正有一群老人家在打拳。
張老漢和一個打太極拳的老太太點頭打了個招呼,神色曖昧,然後回頭指著這群人對二人說道說:“我考考你們的眼力,這一群練太極、跳舞、扭秧歌的人當中,你們可看出有什麼人的特別之處了嗎?”
二人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門道,張子靜嫻猜測著問:“是剛才和您打招呼的那個老太太嗎,沒看出來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啊?就是腰粗了點……”
張老漢想罵又又忍住了:“那個老太太是李老頭的小姨子,身體不太好,我說的可不是她。你們看那個跛腳,半眯著眼享受的那個。”
順著張老漢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一位老爺子大約七、八十歲的年紀,穿一身粗布麻衫,在場地一角正一招一式的比劃著,看他的動作比其他人似乎要幅度小很多,也不用勁兒,一隻跛腳拖在地上,但舉手投足間有一種說不出的神采氣勢,似乎像是一個無底洞一般,將聲音、動作、時間、呼吸等等的完全吸走,一撩一撥了無痕跡。
王路常本就天生鬼腳,走起路來悄無聲息,但是看到這個老爺子的打拳,才知道什麼叫做不動如山靜如處子。
但兩人還是沒有看出來其它的什麼特別之處。
這是第一個張老漢要求接觸的人。
“我沒要你們現在就去找他們學,武功這玩意兒,如果人家不真心教你,不傳你技巧、心法,你想學也學不到的,這種東西要看機緣的,你們也別著急,能成就好,不成就算,我張家傳承千年的扶搖拳已經教給你們,這是根基,開天辟地的柱石,你們兩人在這個部分上是不分高下的,但是在其他地方,一些機緣、運氣、性格等就會決出人生的高下,你們兩不是一直在比試麼?都想打贏對方,那麼,論個高低貴賤人生贏家,就從這些人開始吧!這裏看過了,我們再到別的地方轉轉。”
三人圍著卜空村外圍的山頭兜了一圈,然後朝著東村尾走去。
已經走到狀元橋頭。
卜空村的這狀元橋有千年曆史,在唐代就有過記載,曾多次毀於戰火。
狀元橋西麵的路旁有一片開闊的空地,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成了看相算命的江湖術士聚集地。隻見路邊一字排開,有不少算命的地攤。這些地攤大多在前麵鋪一張幾尺見方的紙或者布,上麵畫著八卦、手相圖一類的東西,還寫著“神機妙算、麻衣神相、梅花易數、四柱算命”等等五花八門的東西。
張老漢來到這裏有些不屑一顧,下巴昂起來,他本就學了大六壬術,也是華夏十大方術之一,對於這些糊弄人的神棍神婆有些看不起。
卜空村麻雀雖小肝膽俱全,做什麼的人都有。小小的官鹽店,肉鋪裏掛著肉,磨芝麻碾豆粉的,滿街都是小磨香油的香味,布店,賣茉莉粉、梳頭油的齋店鋪,賣絨花的,賣絲線的,打把式賣膏藥的,吹糖人的,耍蛇的……
算命先生、神棍、巫婆、落魄道人、光頭和尚這些人,在幌子後麵坐著,或是凝神閉目,或是神采飛揚眉飛色舞,或是口水滴答搖頭晃腦,等著有人上門求卜問卦。
張老漢手指著這一排卦攤說:“再考考你們,這些人當中,有什麼人有特別之處嗎……不許問,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