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短暫的五分鍾時間,對所有人來說卻是那麼漫長。張劍怒氣衝天、喋喋不休地大聲質問:“憑什麼銬我?”所有人都麵麵相覷,不知怎麼回答他。還是那個被稱作隊長的人給了解釋:“有人告你強奸,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這個隊長張劍認識,名叫魯洪。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這不是他家,自己怎麼住在賓館裏?
“是誰?我到底強奸了誰?姚琴呢?她在哪?”張劍近乎歇斯底裏。魯隊長朝衛生間的方向努了努嘴,張劍的精神一下子崩潰了,頭腦一下子從懵懂中清醒過來,像一盆涼水從頭而下一直澆到脊梁骨。他使勁搖了下頭,根本不相信自己會做出這種事,而自己赤裸的身子躺在賓館房間的床上、衛生間裏麵傳來的哭泣聲毫無疑義地證明這一切是真的,是真真切切的發生了。而且就是他張劍所為,是一個被大家看好、前途無量的一名優秀人民警察所為!那個哭泣的女人是誰呢?是賓館的服務員嗎?還是……不會是小慧,自己昨晚親眼看見她走了。張劍想不起來,隻是覺得昨晚他和妻子極盡纏綿,難道不是妻子,而是另有她人?這個人到底是誰呢?張劍越是想盡快證明自己的清白,思緒卻更紛亂起來。
這時女警察走進房間,一眼看見坐在床上赤著上身滿臉懊喪的張劍,頓時怔住了,一絲笑容僵在嘴角,她動了動嘴想說點什麼,卻努力地咽了回去。
“汪大姐,女孩在這裏。”魯隊長招呼她。
女警察看上去有四十多歲,圓滾滾的身材,看上去有些臃腫,但行動卻一點也不慢。她快步走進衛生間,熟練地拿起那闊大的浴巾蓋在女孩的身上,扶她起來。這時擔架已來到室內,女警察扶著女孩躺了上去,這時,女孩遮住臉龐的雙手稍稍下移,露出一雙淚汪汪水靈的大眼睛來,她掃視了一下屋內,慢慢在張劍的身上定格了幾秒,然後又蒙起臉部,身子一聳一聳地,抽泣聲更響了。
張劍也看到了她,他衝著她脫口而出:“小慧,你怎麼在這?你不是回家了嗎?昨晚難道是你?我該死,我不是人,我是個畜生!我對不起你……”
女孩看上去很小很瘦,體重很輕,兩個護士抬著她向樓下飛奔而去。女警察和那位男醫生也尾隨而去。
室內隻剩下幾個男人,他們都是警察,不管是拿著槍執行公務的,還是戴著手銬沮喪著臉的。
沒有一個人說話,室內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響都能聽得見。
樓下響起了救護車的“嘟啊嘟啊”的聲音,這聲音漸漸遠去。
很久的沉默之後,魯隊長終於開口了,從牙縫裏努力地擠出幾個字:“張劍兄弟,委屈了,你是懂規矩的,請你配合一下。”
“你們搞錯了,我是冤枉的。”張劍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語言來表白,麵無表情地站起身,一個警察給他穿上褲子,魯隊長將外套搭在他的肩上。在三個警察的簇擁下,張劍轉身邁向門口,步伐緩慢且異常地沉重。
在房客們居高臨下的目光注視下,警車載著他呼嘯而去,在“嗚哇嗚哇”的警報聲中,他清楚地聽到了從大樓方向傳來零亂的掌聲。而此時的他,心境卻大不同,以往都是他抓獲犯罪嫌疑人得勝歸來,今天,他戴著冰冷的手銬,在同事的押送下,向著那熟悉的地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