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有個紹興幫23(2 / 3)

那另一個“叛徒”便是周月林。瞿秋白身份一暴露,周月林隨即又被抓了起來,敵人甚至都打聽到她在中央蘇區選舉時得票都要比瞿秋白高。一切都暴露了,隨後周月林和張亮被各判十年徒刑。這個時候,命運中最為殘酷的一麵開始了,這兩個女人一方麵坐著國民黨的牢,而另一方麵卻受到來自共產黨和同誌們的懷疑,懷疑她們就是出賣秋白的叛徒,因為疑點也太多了,比如說“收為外室”、“納為姨太太”等,似乎這是最為合乎邏輯的推理了。而我們的秋白同誌,在寫了《多餘的話》後,也已經唱著《國際歌》走向刑場了,這位紅色書生臨終前曾走過這麼一句話:中國的豆腐是最好吃的。

但中國的監獄絕對是最不好坐的。周月林在想著辦法,當時她還不知道外界及同誌們對她對張亮的看法,但是坐在牢裏的人,大約是很少才有把牢底坐穿的想法的。如果你是個常人,那就得想辦法出去。她先是給梁柏台的姐姐梁小芬寫信,打聽梁柏台的一個“表弟”的情況,這個“表弟”是梁的同村人,知新小學的同學,是黃埔六期生,但最後起決定作用的並不是他,而是梁的另一個同學叫陳士明的,也是黃埔六期生,時任福建黨部的科長之職。當時負責關押周月林她們的保安十四團團長鍾紹葵有一次碰到陳士明時,當知道陳是浙江新昌人時,無意中說了一句“我們關押著你們新昌人梁柏台的妻子周月林”,這個時候陳士明說梁柏台倒是我的小學同學,不過他的老婆我也不認識,於是鍾紹葵便馬上給了個順水人情,既然如此你把她保保出去嘛好了,於是他們又找到了另一個也姓陳的新昌老鄉,時任軍法處長,他說既然如此你們把另一個也保保出去算了,這另一個人便是張亮和她三歲的兒子。而當時的政治大背景便是國共正在進行第二次合作,以開始全麵抗戰。

也正是湊巧,那個陳姓的軍法處長因為部隊麵臨調防,正欲回老家新昌一趟,而周月林和張亮也正走投無路,周月林的想法當然是要去找梁柏台,但又不知道丈夫在哪裏,從1935年被捕到1937年釋放,時間已過了兩年,當時周月林的想法是先帶上張亮和孩子,先回到丈夫的老家再說,於是這兩個女人加一個孩子便搭上了陳處長的專車回到了新昌。

接下去便是更戲劇性的一幕。

因為周月林知道梁的老家有一個妻子叫陳蓮芝,雖然梁寫信回去讓陳改嫁,但“嫁雞隨雞”的傳統卻讓陳蓮芝一直獨守空房,在家也一直敬奉著婆婆,那麼婆婆和陳蓮芝會怎麼對待她呢,在梁柏台以前給家裏的信中,是提過他們在江西瑞金所生的兒子沙洲的,於是周月林便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讓張亮把兒子借給她,讓小孩叫她“母親”,叫張亮為“阿姨”,而這小孩本來就跟周月林很熟,因為她們本來就是獄友嘛。

於是周月林受到了婆家的熱情接待,主要原因當然是周月林帶回了一個“孫子”,於是便開始了假戲真做。因為此時,梁柏台已經17年沒有回過老家了(其實已經犧牲了),現在老太太終於盼來了一個孫子,此種喜悅是可想而知的。可是戲總是要有演完的那一天的,此戲的配角張亮的心情當然是不好受的,在那些日子裏,她正在積極地聯絡,而且已經聯絡上了一位親人,準備要帶著兒子離開了,而周月林則聯係到了上海的姐姐和弟弟。很顯然,新昌畢竟不是久留之地,而且在跟梁小芬的相處中,梁小芬告訴了周月林,是一個叫袁修昌老師告訴她的,說梁柏台可能已經犧牲了,但梁小芬一方麵瞞著母親和陳蓮芝,一方麵她自己又不相信這個消息的,因為她曾經請算命先生算過,算命先生說,梁柏台有55歲的命數,而那時弟弟梁柏台才40歲不到。

本來這場戲就是演給梁母看的,而最後最受打擊的自然也是梁母。媳婦是真的,而孫子卻是假的,兒子更是毫無音訊,這算什麼呢?中國的女人,中國的母親,什麼打擊沒有受過呢?

周月林和張亮母子到了上海,先是住在周月林的姐姐家裏,她們想方設法找組織,可是要知道當時的組織都是在地下的,沒有掛著那麼多的牌子的。好在報紙上終於有了消息,國共合作在當時的一個成果便是將南方8省14個地區的紅軍改編為國民革命軍陸軍新編第四軍(簡稱新四軍),葉挺任軍長,項英任副軍長,這個消息對張亮來說自然是意義重大的,於是張亮母子和周月林便決定去南昌的軍部找項英,她們想找到丈夫,便等於是找到了組織,誰知在車站和旅店的周轉之間,張亮和周月林便從此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