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下來的暗戀時光06(2 / 3)

我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可能也沒紅,隻是我覺得臉龐灼燒的厲害。我尷尬地僵持在原地,半天才從腦海中搜出一句話,“你真的是……女大十八變,清水出芙蓉啊!”

陶婉怡欣然接受了我的感歎。她也該習慣了男人或者女人對她的恭維。長得漂亮的女人都這樣,喜歡在別人的恭維中享受自身的優越條件,仿佛每一句恭維對她們來說都是一塊磚或者一塊瓦,這樣,日久天長,她們終究能在別人的恭維中為自己建築一座城堡,加冕稱王。

她笑了幾秒,“你還是老樣子,沒有什麼變化。不過,江蕙,你就打算這樣接待你久別重逢的老同學嗎?”她的眼神飄離了一下我才意識到她還站著,於是我忙不迭迭地從前台走出來,在隔層的地方找到了一個位置,她款款坐下,泛著水果香味的波浪卷落了下來又被她捋了起來。

“喝點什麼?”

“冰加水。”

她這麼一說我就愣住了,半天沒有反應過來,記憶向四周蔓延,接著我就想起了蕭嘉懿,想起了蕭嘉懿最喜歡喝的飲品就是:冰加水。

對,是冰加水——這個幾乎不算是飲品的飲品。

“喝什麼?”我機械地重複了一遍。

她衝我笑笑,略帶調皮的笑笑,“冰加水!”像是怕我不懂似地解釋說:“你也知道廣州的夏天就是一個蒸爐,能活生生地把人給蒸死,冰加水可算得上是最好的飲品了,至少,對我和蕭嘉懿來說,的確是這樣的。”她輕描淡寫地闡述一種習慣,語氣虔誠得不容置疑。

廣州,蕭嘉懿。

我在心裏冷笑,像是大雨磅礴的午後,陽光再次從雲層裏鑽了出來,刺疼了我的眼。

“不打算嚐嚐我們店裏的招牌?”我盡量讓自己保持平和,但是我的手指一直都在發抖,那種絲絲的顫抖像是蟲子爬過的痕跡,沾染著斑駁了的液體,我知道那些液體是細密的汗水。

“不用了,習慣一旦形成並開始運作起來就很難改變了。”

我勉強地笑笑,算是回應,然後折過身子走到了前台,用勺子從盛滿冰塊的桶中挖出晶瑩透亮的冰塊,放在了同樣晶瑩透亮的玻璃杯中,雙手輕輕晃蕩著玻璃杯子,冰塊與杯子的撞擊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疼痛的低吟一樣,陣陣的冰冷透過玻璃杯傳遞到我的手心裏,涼的厲害。

我把一杯冰加水放在了她的麵前,而我的麵前也同樣放了一杯。

是的,我調製了兩杯。

沒有人知道我也習慣喝冰加水,習慣在那帶著甜絲兒的冰水裏想念蕭嘉懿。

我不知道陶婉怡怎麼就找到了我。中考結束之後,她就悄無聲息地從我們的世界裏消失了,就連估分她也不曾出現過。這對我來說自然是一件好事,她不在的日子裏,蕭嘉懿完全是屬於我的,就算我不說話,我也能感覺到蕭嘉懿就觸手可及地坐在我身邊。所以,我打心眼裏覺得高興,這種高興多多少少參雜著小人得誌,但我不是小人,小人都會為了達到某一個目的而不折手段。我什麼手段都沒有使,什麼壞事都沒做,隻是等來了命運對我的眷顧罷了。填誌願的時候,陶婉怡依舊沒有出現。那天上午,我努力地想在人群裏搜到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影,但是我沒找到。我懸著的心落下了,徹徹底底地鬆了一口氣,像是曆經一場漫長的馬拉鬆那樣,帶著解脫的舒暢,直覺告訴我,陶婉怡肯定是發揮失常了,肯定是沒有考好。我沒有感到惋惜,不,準確來說,有那麼一點點的惋惜,也不過是幾秒鍾的時間這種惋惜被一種幸災樂禍所取代了。我笑了,是那種竊竊的歡喜,我知道,陶婉怡或許就這樣從我和蕭嘉懿的世界裏走出去了,或許再也不會走進來了。

可是,我哪裏想得到,真正從蕭嘉懿的世界裏走出去的人不是陶婉怡,而是我,是我這個徹徹底底的大傻瓜,就這樣一次毫無防備的走失,我就再也不是那個江蕙了,我就再也走不進蕭嘉懿的世界了。

陶婉怡顯然是渴了,她端起玻璃杯就送到了嘴邊,喝了一小口就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還是家鄉的水有味道。”

“哪裏的水不都還是一樣嘛。”

“嗨,江蕙,你可別不相信,還就是不一樣。就拿廣州來說吧,那個地方的水浸透著海的氣息,帶著鹹鹹的味道,可是我們鄭州的水就不一樣了,有股甘甜味兒。”

陶婉怡說話越來越有味了,這種味道不是嗅覺或者味蕾所能體會得到了,而是要用心來品味。我還記得初中的時候她說話的味道不是這樣子,她那時候的話語還是甘甜的,而現在,卻是苦澀的,就像她說的那樣,“浸透著海的氣息”,噢,我忘記了,我們四年沒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