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下來的暗戀時光09(1 / 2)

Chapter 9.而我不能忘

“天方夜譚,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我把過程講完之後,蕭嘉懿丟給了我這麼一句話,他的語調是平緩的,甚至帶著某種譏笑。

我沒有去看他的臉,其實我也用不著去看他的臉。漆黑的夜空早已汩沒了整個世界,雖然馬路邊的燈光早已打破了黑暗的束縛,但是單憑這些光亮還是不足以去觀察一個人臉上細微的變化。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但是,蕭嘉懿,我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我捋了一下劉海,加重了語氣,“每一句都是真的。”

蕭嘉懿不再說話了,他像是在思索著什麼似的,把頭重重地靠在椅背上,片刻的沉默之後我接著說:“其實我們現在過得蠻好的,他忙著做家教,忙著照顧我,我們在同一個屋簷下分享彼此的溫暖,這樣很好的。”

實際上也確實如此。我和唐齊銘領證結婚的第二天,他也加入了兼職的隊伍裏,做家教、做銷售。他對我說,江蕙,我也知道我掙不了幾個錢,但是不管能掙幾個子我都願意去做,這樣,我就可以存夠一筆錢帶你去度回蜜月或者給你買一件絲綢的裙子了。也正因為如此,我和唐齊銘的連一起吃晚飯的機會都沒有了,每頓的晚餐都是靠街邊的吃食來裹腹,有的時候是地攤上的一碗熱幹麵,有的時候僅僅隻是一杯豆漿,但是不管我們回到家了有多晚,唐齊銘總會給我熬紅棗銀耳粥或者蓮子八寶粥,熱氣騰騰的粥盛在白瓷小碗裏,伴著電視機裏傳出來的婉轉女播音的聲音,一起流進肚子裏。

“江蕙……”蕭嘉懿在叫我,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熬夜之後發出的腔調,“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不知所措地玩弄著手指,卻被蕭嘉懿一把抓住它們,他的力氣很大,都抓疼我了,但是我沒有動,任由他僅僅抓著我的手,“江蕙,告訴我,你是在騙我,告訴我,你是在騙我……”

我空洞地抬起頭,僵硬地看著他,他的皮膚真好啊,真幹淨啊,真純粹啊,眉毛濃而不亂,精致的很。

“是不是,江蕙,你是在騙我吧?”他忽然就笑了起來,那種略帶悲傷的苦笑,流經臉龐的時候並不協調,倒顯得有些殘破。

我咬著嘴唇說不出話來,我極力地想抽回手,但是每一次,都會被蕭嘉懿抓的更緊,於是我妥協了,不動了,任由蕭嘉懿死死地抓著它們,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小的厲害,像是上課時候說的悄悄話那樣,“蕭嘉懿,別這樣,陶婉怡才是最合適你的。”

時隔四年,我第二次說出這句話。

說完之後我的眼淚就往外冒了出來,悄無聲息地劃破了我的臉。四年前,我帶著酸意違背心願地要成全蕭嘉懿和陶婉怡,那時候我自卑的像隻醜小鴨;四年後的今天,我筋疲力盡了,我所能說的或許也隻剩下這麼一句話了。

蕭嘉懿鬆開了我的手,雙手在骨骼的微疼下重新活躍了起來,自由而又盲目。

“她再怎麼好,都不是你,都不是我那個青梅竹馬的江蕙。”他說完這句話就從木椅上站了起來,背過我朝廣闊的大街走去。我在他身後叫他的名字,他並不理我,也沒有停下行走的步伐。就這樣,我看著蕭嘉懿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越走越遠,越來越小,直至變成了一個小點,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寂寥的夜晚。

我的眼淚流了下來。我說過了,它們最近很廉價,這是真的。

生活的麵貌就是“補”,拆東牆,補西牆;拆北牆,補南牆,補到最後……補到最後生活會原封不動,卻可以煥然一新。

我就是這樣拆掉了年幼時的執拗和酸楚,用唐齊銘這扇牆來填補了我生活裏的空白,補到最後,生活果真煥然一新了。但是我心裏清楚,不管我補得多麼認真,那些修補過的青白痕跡怎麼抹都抹不掉。

我一直都坐在小學的長椅上等蕭嘉懿,我固執地覺得他肯定會回來找我,像小時候玩捉迷藏那樣掘地三尺也要把我找出來。但是,這一次,我失算了,蕭嘉懿沒有回來,回來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大爺,他手中晃動著的手電筒刺痛了我的眼睛,他說:“姑娘,你趕緊回家吧,我得鎖大門了。”

我晃晃蕩蕩地站了起來,手腳酸麻,還沒剛走兩步就蹲在了地上,老大爺扶住了我,他說:“姑娘,你沒事吧?”

我苦澀地笑笑,掙紮著站了起來,抬起酸麻的小腿緩緩走出大門口。我走的很艱辛,每一步都會有劇烈的酸麻感,我覺得我的雙腳會失去使喚,隨時跌倒在地上,但是,我沒有,我低估了我自己,我晃晃蕩蕩地坐上了公交車,晃晃蕩蕩地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