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錢的包掛在廚房的牆上,離地也不過一米五六,汪新站到凳子上便能把它拎下來,他也不多拿,數出來7塊3裝到兜裏,大門一鎖便往西去。
到了村西頭拐向北麵,上了大路繼續住西,走了一個多小時,穿過了四個村莊,腿累得發酸的時候,終於到了能坐車的地方。
富山鄉的南邊是羊山鎮,因為是全國排得上號的大蒜基地,所以每天有兩路車是往徐州去的,一班是早上六點發車,一班是十點發車,汪新等了不多久,車便來了。
他伸手攔下,在人們驚異的眼神中上車交錢,說是到徐州去。
司機和售票員本有些擔心,但問了幾個問題,聽這小家夥回答得頭頭是道,從哪兒來到哪兒去找哪個人說得清清楚楚,這一路上經過哪些地兒他也知道得明明白白,顯得是個常坐這條線的樣子——既然這樣,有錢哪能不賺,於是車子便再度開了起來。
從富山鎮到徐州大概花了四個小時,然後坐上公交再到夾河礦上又費了些時間,當汪新敲響他大姨孫慧芹家的門時,已經是要到下午四點了。
孫慧芹開了門,見著汪新,愣了下神,聽他叫了“大姨”,隨口應了聲,便往樓道外麵看:“小新啊,你媽呢?”
本以為孫慧玲是落在後麵有什麼事情,但汪新說的話卻嚇了她一跳:“俺媽不得在家裏給他們幹活嗎,我自己來的。”
孫慧玲瞪大了眼神,還沒說話,汪新又道:“大姨,哪兒能打電話?我給村裏打個。”
這年頭兒私人電話是幾乎沒有,孫慧芹便帶著汪新去到礦上,說了些好話讓辦公室裏看電話的那位把鎖打開,抓著搖把轉了些圈,找接線員接到了四營村。
西營村是一個行政村,下轄著東淮西淮古莊四營一共行個自然村,村長梁會國聽到鈴響,本以為鄉裏有又什麼指示下來了,不料拿起電話來一聽,裏麵傳來的卻是個小孩的聲音:“梁伯伯,俺是汪新哪……”
“對對對,就是西淮村的小新,你去跟俺家裏說下,俺到徐州了,在俺大姨家,讓他們別找了……”
“我管他們怎麼急!要不是怕俺媽*心,我連這個電話都不打!我就不回去了,等我過幾個月掙著錢了就把俺媽接出來,地裏活該誰幹誰幹去!”
“啪”的一聲,電話掛斷了。
梁會國手拿著話筒愣了半天。西淮村汪增富家的情況他是知道一些的,當家的性子硬,大兒子教書,還有兩個兒子上學,家裏的活媳婦幹得多……
本來這些家常裏短的事情大家談得多了,能記得的也沒多少家,但這老汪家不是出了個神奇的小子嗎——哦,不對,聽說今年才一周歲多些的那個二子也是特別聰明。
人家都說,這家媳婦兒有了這麼兩個孩子,以後一定是呆在家裏享福的好命,你看都這麼聰明,肯定是要捧著鐵飯碗吃國家飯的,到時候一家裏有三口人拿工資,她哪裏還要吃苦受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