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悶是一種會傳染的細菌,不久之後小mike傳染上了,李老師也傳染上了,就連陳校長都有點一籌莫展的樣子了。這個傳染源來自市教育局,據體育大組的老師打電話給星城校方說,不少學校對小mike代表星城籃球隊的參賽資格提出了質疑,他們說如果小mike這樣的借讀生也可以代表星城參賽的話,那麼他們也可以去租借“外援”來打比賽了。
消息真是靈通,這一方麵快快當然功不可沒,他是天生的狗仔隊的料,“快報快報,韓氏快通社快報,據一條來自網上的不可靠消息說,星城外援也就是我們二(5)班的明星隊員喬小丹同學的參賽資格,正在受到有關方麵的質疑,有與星城實力相當的學校說,喬小丹同學在星城隻是作為借讀生,學籍和戶口所在地均不在本市,所以如果小mike可以代表星城參賽,那麼他們將去省青年隊去租借“借讀生”。
一下子教室裏就亂了。各種各樣的言論都有。
“無恥啊無恥啊,這是對手的無恥,這又恰恰是星城和小mike的光榮。”
“小mike是星城的小mike,他們休想阻止他參加比賽;小mike是我們二(5)班的驕傲,誰也休想禁止他參賽。”
“我們去打市長熱線,如果再不行,我們就發動全校上街遊行……”
而網上的議論更是沸沸揚揚了。在一片議論聲中,歐傑倒是很冷靜,他想這種事校方和陳校長一定會出麵的,但萬一小mike參加不了比賽,那自己倒也可體麵地去踢足球了,因為缺了喬小丹,就像公牛缺了老喬丹一樣,根本就不能成為一支強隊。
小mike中聽到禁賽的傳言後,躺在床上等“拔高”的他,隻是一個勁地搖頭,他好像很難用什麼語言來形容一樣,隻是一連說了幾個美國電影中的粗話“法克油”——實際上在平時,小mike還是很文明的,因為他沒有學會多少“國罵”,最多說說“扁你”這樣的話。
下午第一節上課,沒見小mike的影子。第一節是社會課,講的是科學社會主義,老師是個退休後返聘的老師,她很想讓小mike這樣一個來自美國的少年,來接受她的科學社會主義觀,所以就特別在乎小mike,當她看見小mike的位置上空著時,她就問了小mike的同桌:
“你知道小mike為什麼沒來?”
同桌回答:“他今天不高興。”
“什麼。不高興?這是讀書學習,是接受科學社會主義的教育,怎麼能高興來就來,不高興來就不來呢?”
同桌一想糟了,其實他本意是想說:“小mike生病了。”但忽然覺得直接講人家生病是不吉利的,因為他那一帶老人說話的習慣,“生病”被巧妙地說成是“不高興”的。誰知反而被老師當作一個把柄。
“你們想想看,我來上課,能高興就來不高興就不來嗎?這科學社會主義能高興來不高興就不來嗎?注意,這是不以人們的意誌為轉移的,告訴小mike,下次不高興的時候,請他到我辦公室來,我想他們美國也不會這樣自由吧。”
笑聲一片。很有化悲痛為歡樂的意思了。
這邊校長室裏,陳校長好像很動感情地在打電話,語氣頗為慷慨激昂:“無稽之談!簡直是無稽之談。小mike是借讀生,但是我們給他辦了學籍,他的父親也在我們這座城市執教,你讓他去哪裏上學,去哪裏打球?”陳校長接到教育局電話時口氣還是強硬的,因為他畢竟也在局裏呆過:“這個事情我要向局長彙報,必要時我要打市長公開電話。你們有小喬丹小科比我們也不怕,如果真的像職業聯賽一樣外援多了,你可以製訂規則嘛,何況我們這個不是職業賽甚至不是錦標賽,這是校際體育活動,說到底還是群眾性體育活動,有的人為什麼這樣想不通,為什麼這樣斤斤計較?”
實際上斤斤計較在陳校長這裏也是難免的,否則他不會說這番話,否則他也不會利用籃球和足球外交去跟校外的那些單位搞“聯誼活動”。每個校長都有自己的社交方式,而陳校長覺得有兩支拉得出去的球隊,他的臉上也就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