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以聲相許(1 / 1)

暮色漸漸塗滿了窗子,窗外屬於我的世界被黑暗徹底吞沒了,獨自一人抱著電話蜷坐在地毯上,麵對黑白分明的指鍵,我終於鼓足勇氣撥通了:7319706。

“喂,哪位?”她的聲音隔著電話,卻依然柔柔的。

“別問我是誰,我隻想為你唱首歌,好嗎?”我小心翼翼的問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彈一把舊吉他,我唱給剛剛寫的新歌:夜漆漆的,心亮了/心憂憂的,夜黑了/在夜的盡頭,我等你/等你走進我憂憂的心……

什麼時候,電話已掛斷了……

那夜的窗外好黑好黑……

熬過了那個漫長的暑假,回到學校才知道,她考進了南師大。

高考填誌願的時候,我隻填了一所學校--南師大。接到通知書的那個夜,我又一次撥通了7319706,那年她應該讀大三了吧。

“喂,哪位?”她的聲音未曾改變,依舊柔柔的。

“別問我是誰,我隻想為你唱首歌,好嗎?”我納納的問。

依舊是那把舊吉他,而歌卻早已老了:夜漆漆的,心亮了/心憂憂的,夜黑了/在夜的盡頭,我等你/等你走進我憂憂的心……

“流氓。”電話掛斷了……

那夜的窗外依舊黑黑的,我對著黑暗發誓不再愛她。

進了那所學校,卻從沒見過她,我想過去找她,我隻想忘記從前。

大一下學期,我去校廣播站做DJ,我自己製作,主持了一檔談心節目“以聲相許”,節目在每個周末的黃昏進行,每次都會有一個叫童話的女孩打通熱線,給我講她和另一個男孩的故事。她告訴我,她特別渴望聽那個男孩的聲音,她問我這是不是叫做愛!

我給她講了7319706的故事,她沉默。

忽然有一天收到一封信,是童話寄來的,信很短,隻有一頁紙,疊成一羽精製的紙鶴,輕輕展開,是節目開始前的那首歌的歌詞:夜漆漆的,心亮了/心憂憂的,夜黑了/在夜的盡頭,我等你/等你走進我憂憂的心……信的空白處畫了兩顆心,緊緊連在一起。

每個周末的黃昏,節目依然進行,她也依然會打通熱線,總是幽幽的問我:“那是不是叫做愛?”我沒有回答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電話掛斷了,忽然間我想起了那個漆漆的夜。

按著信封上的地址,我找到了童話的宿舍,宿舍裏隻有一個女孩坐在床上,懷裏抱著一把埕亮的吉他,呆呆地凝視著立在桌上的一樹花,我楞在了門口,竟然是她,那個曾經讓我心跳過,失眠過的女孩,那個曾經說我是“流氓”的女孩。

“請問童話在嗎?”我努力使自己平靜。

“我就是。”她輕輕的說:“可以為我唱那首歌嗎?”

她遞給我吉他,我沒有接,她無限幽怨的凝視著桌上那一樹花,那黑黑的眼眸,讓我想起了那個黑夜曾許下的諾言。

“那是不是愛?”她又問我。

“也許從前是,但現在已不是了。”我看著花,她看著我,眼睛裏亮晶晶的,宛如受傷的小鹿一樣憂傷。

又一次臨近畢業,像高中那年一樣憂傷,空氣中仿佛有哭過的痕跡。

我特別製作了一檔叫“7319706”的七月專輯送給她,節目徹頭徹尾都在重複同一個故事,都在重複同一首歌:夜漆漆的,心亮了/心憂憂的,夜黑了/在夜的盡頭,我等你/等你走進我憂憂的心……歌聲悠悠的在黃昏的校園裏流淌。

她的畢業留言冊,我是最後一個寫的,輕輕翻開扉頁,是她的個人小擋案,那電話號碼分明是--7319709。

淚一點一點濕了空白的留言處,我在上麵輕輕寫到:夜漆漆的,心亮了/心憂憂的,夜黑了/在夜的盡頭,我等你/等你走進我憂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