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來了約定了意外,我愛了無法再釋懷,我等在春天的門外,你獨守三月的窗台……
久美路過小劇場的時候,聽到裏麵傳來好聽的歌,她蹬蹬蹬跑過去看,是音師班的幾個女生在彩排畢業晚會的節目。她站在門口聽了一小會兒,心裏突然莫名其妙地傷感起來。宋家書也被這歌聲吸引過來了,站在久美身後猛地拍她的肩膀,久美嚇得蹦起來,追著宋家書,想要把那一巴掌拍回來。
跑過圖書樓,久美看見路書軼了,他將車停在學校的小超市門口,然後走出來,站在一棵櫻花樹底下朝久美冷冷地望。久美趕緊丟掉宋家書跑過去。她說,鼎文,你怎麼過來了?
怎麼我不可以過來嗎?路書軼還是冷冷地看她。久美撒嬌地挽起他的胳膊說,當然可以過來啊,我很想你的。
路書軼終於笑了,牽過久美的手,兩個人並肩走在學校長滿櫻花樹的林蔭道。小超市的店東老太太對著他們的背影氣急敗壞地喊,這是誰的車,怎麼會停在這裏?路書軼銀色的別克擋住了她賣冰淇淋的大涼傘。
宋家書問旁邊的同學,和久美在一起的那個小老頭是誰啊?幾個女生曖昧地笑而不答。宋家書沮喪地坐在小劇場門口的台階上,裏麵彩排的女生還在唱剛剛那首歌,細細去聽,原來是侯湘婷的《你要好好的》。
2.
宋家書背著一把大吉他在女生樓下等到久美。他說,喂,我寫了一首歌,你要不要唱?久美接過他手裏的琴譜,看標題,《離歌》。久美哼了哼,說,是畢業晚會唱的嗎,好象很好聽,比信樂團的那個版本好。
那當然。宋家書得意極了,他在花壇上坐下來,挽起吉他,說,我試幾個音給你選啊。久美也挨著宋家書坐下來,可是等不及宋家書調好弦,久美的手機便嗡嗡嗡地震動。久美說,宋家書,對不起,我有事情先走了。久美站起來跟宋家書揮手,宋家書手忙腳亂地抱著吉他,他騰不出手來說再見,他說,那麼,我在校刊社等你,隨便你什麼時候來。
久美背著巨大的帆布包哐啷哐啷地跑遠了,宋家書看著她的背影,撥了一下弦,又撥了一下弦,他找不到自己想要的那個音。久美跑啊跑的,又折回頭,她在宋家書肩膀上狠狠地拍一下,說,欠我一拳,還給你。她太用力了,撞得宋家書手裏的琴叮叮咚咚地響。
宋家書坐在校刊社把《離歌》又修改了一下,他覺得許多地方還是和信樂團的那個版本很像,他可不想像大張偉那樣被指抄襲,然後在頒獎禮上痛哭流涕。隔壁的小劇場,幾個男生打扮得像是火雞,蹦蹦跳跳地在唱花兒樂隊的《我們能不能不分手》,那樣的吵鬧,卻又讓人覺得感傷。
一直到深夜,有校刊社的同學過來取校對稿,發現宋家書還在,趴在吉他上呼呼地睡。同學拍一下他的肩膀,他竟然猛地站起來,說,我已經還給你一拳了?一看不是久美,才尷尬地笑笑。同學說,你不用等了,聽其他女生說,久美已經很久不在女生宿舍住了。
3.
校刊社的同學約好一起去KTV,宋家書也跟著去了,誰知道居然在歡樂年代看見久美了,還有路書軼。久美坐在角落裏喝一罐可樂,路書軼抱著話筒聲嘶力竭地唱,軍港的夜呀,靜悄悄,海浪把戰艦輕輕地搖……每唱一段,久美都會放下手裏的可樂使勁地鼓掌。
宋家書和同學要了隔壁的房間,他聽見久美在唱《千裏之外》,他也唱《千裏之外》,把音響開得大大的,壓過路書軼的聲音,好象是他和她在對唱。歡樂年代的小服務生好幾次來說抱歉,能不能把音量關小一點,或是把門關上。宋家書不理他,依然把費玉清複歌的部分吼得像是紀敏佳的《天堂》。
唱完了《千裏之外》,宋家書又開始唱《K歌之王》,一個人握著話筒站在沙發上又蹦又跳,唱得滿頭大汗,熱淚盈眶。旁邊的同學安慰他,宋家書,你喜歡久美你就說嘛,你不說,她又怎麼會知道呢?
幾個同學合力搶走了他的話筒,他拿起外套一個人回家,在走廊裏,剛好久美和路書軼也走出來,久美看了他一眼,沉默無言。久美走出去好遠,宋家書才在喉嚨地低低地喊了一聲,久美。他不知道有沒有聽見,但是路書軼回頭了,很輕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