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0章 耳朵變成枯葉蝶(2 / 2)

衣服的吊牌沒有了。滕真說:“那就給你穿吧。”木瑤穿上之後,滕真又說:“好象還真的挺像農民的。”木瑤說:“你才像農民。”滕真有點生氣:“什麼像農民,我就是農民。”木瑤不說話了,他總是這樣敏感,還有自卑。

滕真要去批發市場,木瑤一個人守店,她躺在店裏長椅上,老遠地就看見了那個男孩子,走進了對麵的飾品店。木瑤蹦起來,跑過去。他也看見木瑤了,說:“你穿這件外套真的很好看。”木瑤說:“謝謝。”那個哈韓的女孩子問:“你確定要打七個耳洞嗎,會把耳朵打爛的。”男孩子說:“是的。”

冰涼的器械對準男孩子的耳垂,木瑤驚訝地看著他。他真的沒有叫痛,甚至沒有眨一下眼睛。血順著耳朵流下來,守店的女孩子手忙腳亂地拿著酒精棉擦。七個閃亮的耳釘,在耳邊,連成一串,像眼淚。他說:“我和她,認識了七年。”像是對木瑤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木瑤的電話響起來,是滕真。他在電話那頭很興奮。他說:“剛剛在街上看到一家店,寫著特價酬賓,高檔西服50,高檔襯衫20,比批發市場還便宜許多。”木瑤說:“那你就進一批貨吧,店裏有點忙,我先掛電話了。”

男孩子走了之後,那個哈韓的女孩子一直追著木瑤問:“怎麼你認識他,真的很帥。”木瑤笑笑,不說話。女孩子說:“你再不說,我就把你的嘴巴釘上。”木瑤說:“好吧。”木瑤在嘴唇旁邊麵釘了一顆唇刺,像是一滴眼淚流過唇角。

滕真回來的時候,木瑤問:“西服和襯衫呢。”滕真說:“我走進去,才發現那是一家幹洗店。”木瑤想笑,牽扯著唇角,痛得眼淚掉下來。滕真問:“你哭什麼,你是不是覺得和我在一起,真的很委屈。”本來不想哭的,滕真這樣問,木瑤倒覺得委屈了,眼淚流得更凶。滕真在旁邊手足無措,喃喃地說:“男人真的不能窮,一窮就酸。”

4.

木瑤的左眼一直跳不停,左跳財,右跳災,會是什麼樣的好事呢?木瑤這樣想的時候,店就被推開了,是那個男孩子,笑笑地站在門口,看著她。他說:“我的耳朵發炎,過來問店東,剛好路過。”木瑤看見他的耳朵,一長串的眼淚不見了,全都插著茶葉梗,耳朵變成枯葉蝶。

狹小的店,兩個人站在裏麵就滿滿的了,麵對著麵,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好久,男孩子才說:“你和她,真的好像。”木瑤說:“是嗎,我那麼胖,你說她很瘦削的。”他說:“你隻是肩膀比她寬一些。”男孩子扶著木瑤的肩,比劃著。突然,他抱緊了她的肩,木瑤拚命地推他。她感覺到他在她的肩膀上哭,鈍痛的聲音。

滕真推門的時候,肩膀上扛著大包小包的衣服,全都撲撲地落地。他是逃一樣跑掉的,一路跑,一路淒厲的嚎叫,像是受了槍傷的獸。木瑤追不上。男孩子緊張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你和她,真的是太像,太像。我隻是突然很想哭。”

木瑤給滕真打了許多電話,他都不肯接。她想,也許,他真的是不肯原諒自己了。木瑤搬走的時候,在冰箱的字條上留言:滕真,我走了。她沒有解釋什麼,因為她不知道,要怎樣解釋,他才會明白。

那個哈韓的女孩子說:“木瑤,你真的不能打那麼多的耳釘,七個就已經發炎了,你要打十二個,那還如把耳朵割掉。”可是,她真的認識滕真十二年了,該怎樣紀念。

所有的事情都是那個哈韓的女孩子解釋給滕真聽。滕真手忙腳亂地木瑤打電話,卻是空號。她走掉了,他找不到她了。

滕真每天在街上遊蕩,兩天抽完一生的煙。在街邊賣煙的小店,滕真好象看見木瑤,她瘦了,單薄的背影。他慌忙跑過去,抱緊她的肩膀,生怕她會跑掉。女孩子嚇得驚叫起來,回過頭看,才知道她不是木瑤,隻是長得像而已。女孩子急急的叫一個男孩子的名字,卻是那個抱過木瑤的男孩子。他不停地滕真說抱歉,太抱歉。他旁邊的女孩子生氣地跺他的腳:“我被人欺負,你還要對他說抱歉?”

後來,滕真一直沒有找到木瑤,每次在街上看見有耳釘的女孩子,他都會細細地去數,會不會有一個耳朵上,有十二顆耳釘。因為那個哈韓的女孩子告訴滕真,木瑤走的時候,打爛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