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兩麵三刀的手腕。
秦檜的手腕,無論取得金國的信任、取得皇帝的信任,還是鏟除政敵的狠辣、自保的高明,都已經體現得淋漓盡致,此處不複贅言。
選對人,找對一條好的退路
中國是佛教盛地,自古以來高僧大德代有人出。但是隻有他--
出身於醫學世家,本應當懸壺濟世,卻偏偏出家做了一個和尚;
做了和尚,入了佛門,卻偏偏拜一個道士做師父;
拜道士做師父,本應該靜讀《道德經》,煉丹修仙,卻偏偏最喜歡讀儒家經典;
最喜歡讀儒家經典,本應該修身齊家,卻偏偏喜好奇謀妙計,為帝王師;
喜好奇謀妙計為帝王師,本應當出將入相,位極人臣,卻偏偏隱居佛門,逃避亂世;
隱居佛門,逃避亂世,本應當終老林下,卻偏偏在天下一統之後,太平盛世之時到處尋訪明主,最終協助主人奪取江山;
協助主人奪取江山之後,本應當享盡榮華富貴,為子孫計,卻偏偏棄官位如敝屣。
他,就是姚廣孝,史上第一奇僧,身披袈裟實現了平常人難以做到的仕途奇跡!
姚廣孝的祖輩,都是懸壺濟世的醫生。但是姚廣孝似乎對做醫生毫無興趣。他出生於元朝末年,預見到了天下即將大亂,於是在十四歲的時候,就自作主張,落發為僧,從此遁入空門,法號道衍。
一入沙門深似海,從此功名是路人。
元末明初,諸侯割據,龍爭虎鬥,血雨腥風,成就了無數英雄豪傑可歌可泣的壯麗生涯。但熱鬧是別人的,姚廣孝什麼都沒有。因為世間已無姚廣孝,隻有僧人道衍。
道衍當然也沒有閑著。他身為和尚,卻不肯認真讀佛教經典,偏偏去拜道士席應真為師,學習陰陽術數之學。陰陽術數之學,今天看來似乎是迷信,但其實這是一門追求宇宙基本規律的學問。道衍精通陰陽術數之學以後,發現整個世界都變了:在他眼裏,不再有具體的紛繁世象萬千,而隻有陰陽二氣的消息生滅。一切變得簡單而充滿了可以捉摸的節律。
道衍閑來無事,有一次遊覽嵩山,在此地遇到了一個算命先生擺地攤。道衍當然對算命先生沒有興趣:我命由我不由天,豈是算命先生所能一語道破的?
不過這個算命先生也很神。他不像一般的算命先生那樣故弄玄虛地招攬生意,而是直勾勾地盯著道衍看。好半晌,算命先生鄭重其事地對道衍說:“你是哪兒來的怪和尚!一對三角眼,長得像病虎,肯定嗜殺成性,將來要成為帝王師啊!”
道衍聽到這話,又驚又喜:看來這個算命先生不是江湖騙子,居然說穿了我的心事!道衍對這位世外高人刮目相看,兩人成為至交。
雖然算命先生稱道衍是帝王師,但是天下的新一代帝王已經誕生了:朱元璋掃滅群雄,一統天下,改國號曰“明”。大明王朝逐漸走上正軌,太平無事,看來大有要千秋萬世之趨勢。
帝王已經誕生,道衍一介貧僧,無功無名,有啥資格做帝王師?簡直無異於癡人說夢。
道衍從來不是個甘願坐守青燈黃卷,清心寡欲的人,他要時刻把握一切機會,積極入世,躋身仕途,成為帝王師。機會很快來了--朱元璋下令:天下但凡精通儒學的和尚,都可以來參加禮部的公務員招考,朕擇優錄用,給你們官做!
道衍當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進京趕考。道衍學了一肚皮旁門左道,對於當時大紅大紫的程朱理學並不感冒,所以考試結果也可想而知。道衍大為失望,隻好回家繼續等待。
但是,曆史留給僧侶的機會實在不多,很少有公務員考試會讓和尚參加。道衍苦苦等待,在時光的流逝之中磨礪了耐心,增強了修養。但是,他內心那種火熱的衝動,始終在熊熊燃燒,不曾冷卻。
涼風已吹拂了多年,而道衍卻依舊保持著當年的驕傲與激情。
英特爾公司創始人安迪·格魯夫曰:“隻有偏執狂才能生存!”(Onlytheparanoidsurvive.)道衍這個偏執狂偏執了幾十年之後,終於在四十七歲這一年等到了機會。
這一年,朱元璋的太太、著名的大腳馬皇後去世。朱元璋廣招天下高僧,分配給各個兒子,讓他們在諸侯國中修造寺廟,為馬皇後的英靈誦經祈福。道衍當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積極應征。這時候,道衍已經在佛教界混出比較大的名氣,成為當時的知名宗教人士,再加上朝中有人推薦,便順利入選。
朱元璋把兒子們和高僧們聚集到一起,召開一次雙選會。在朱元璋的眾多兒子中間,道衍一眼就看中了四子朱棣。
道衍看上了朱棣,朱棣卻瞧不上道衍:這和尚長了一對三角眼,體態臃腫,其貌不揚,還病懨懨的,真沒勁。朱棣正想重新找個好和尚,道衍卻主動跑過來跟朱棣套磁:“王爺,貧僧願給您獻上一頂白帽子。”
換成普通的白癡王爺,一聽:白帽子?你哪兒冒出來的和尚,竟要送我一頂不知所謂的白帽子?肯定要立即發飆。但朱棣何等聰明:我現在是王,王頭上加個白帽子,乃是個“皇”字。看來這和尚話中有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