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疫的過程/醫生們的工作
哈爾濱於1910年11月8日發現第一例鼠疫病患。第一批受過西方醫學教育的醫生於12月6日到達哈爾濱,但受到阻撓,無法工作。兩周後,天津陸軍軍醫學堂幫辦伍連德博士帶著幾個助手抵達,也遭到阻撓,令人悲痛。伍連德從新加坡回國,他祖籍廣東,是劍橋大學的高材生。後來,吉林巡撫陳昭常親自到達疫病現場。他也是廣東人,對於西藥的良好療效有親身體會,因為他自己的兒子曾得了嚴重的傷寒症,被伍連德博士醫好。巡撫意識到支持醫生工作的重要性。北京的吉布(Gibb)醫生被派來協助伍博士組織防疫工作。派來士兵在鼠疫流行區(譯者注:指傅家甸)拉起了警戒線。設置了衛生設施。警察和由士兵組成的擔架員也組織了起來,引進了西方的防疫製度。俄國當局提供了100節火車皮作為檢疫站,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措施,因為這些車廂非常容易通風,也極易烘熱。我寫這個報道時,有1200名“被感染者”住在那裏,比他們自己的家舒適多了。他們的隔離期截止到明天。市鎮被劃分為四個區,每個區用不同顏色的記號標清楚。建立了消毒站和實驗室。逐日挨戶檢查,能聽到“把屍體抬出去”的喊聲,就像倫敦鼠疫期間聽到的一樣。
英國和中國醫生的工作
巡撫離開幾天後,斯當豪斯(Stenhouse)醫生和格雷安·阿斯普蘭德(GrahamAspland)醫生從北京來到哈爾濱,還有一名醫生一直堅守到今天。對於這三位英國醫生的勇氣和奉獻精神、醫術和人道精神,怎麼讚揚也不過分。所有的榮譽歸於伍連德博士。他首當其衝麵對一切危險,並且顯示出高水平的管理才能。他是中國衛生委員會的主席。他精力充沛,心態一直良好。和他一同工作的,有20位受過西醫訓練的中國醫生,幾乎都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還有30位學習醫學的中國學生和助手,他們都為自己的國家作出了應有的貢獻。他們獲得的經驗對今後的工作將是無價之寶。他們當中有一位年輕的醫生很是引人注目,他姓全(譯者注:全紹清),曾與駐藏辦事大臣共事過兩年(譯者注:任行署醫官),去過西姆拉。
撲滅鼠疫的成功在於有組織的防疫。正如我說過的,去年11月8日發現鼠疫,但直到今年1月14日巡撫視察後,才開始著手防疫。死亡人數在1月28日到達最高點,那天有178人被傳染致死。一個月以後,2月28日,傅家甸再沒有死亡記錄了。
傳染病屬於直接傳染。沒有人知道老鼠和跳蚤到過哪些地方。突然爆發了鼠疫。沒有發現真正的來源。老人和孩子比青壯年和中年人狀況好一些。有一個14口之家,隻有2個幸存者,一個是71歲的老嫗,另一個是她的曾孫女。在被火葬的屍體中,隻有一個是孩子。事實證明,疫苗並不能解決全部問題,但有一個壓倒性的事實,在歐洲,幾乎每一個病例都是可以防止的。在歐洲相當於東三省北部那麼多的人口中,隻有50例死亡病例。在東三省北部疫區,則有近6萬人死亡。麵對死亡危險,中國人表現的是極度的不重視。梅斯奈(Mesny)是卓越的法國醫生,他不戴口罩,直接用裸耳聽診疑似病人的胸音,病人咳嗽時,氣息噴到他的臉上,致其感染而死。俄國米歇爾(Michel)醫生的死震驚了在華外國人。他認為自己有免疫力,不對自己采取任何防護措施。在俄國為防鼠疫而征來工作的士兵中有新征來的底層人,他們對防護措施一無所知。他們將供給他們在搬運完屍體後用以手部消毒的烈酒一飲而盡。麥迪洛(Metillot)神父在呼蘭府(距哈爾濱15英裏遠的一個大的漢城)因傳染鼠疫而病倒,相鄰地區的傳教士戴爾帕(Delpal)神父前來照顧他,兩人是發小。在麥迪洛神父臨死前,戴爾帕神父吻了他的嘴唇,結果被傳染了,三天後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