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 《周書》概論(2 / 3)

《周書》在民族史和民族關係史上的價值是尤其值得重視的。北魏、西魏、東魏是鮮卑族拓跋部建立的政權,北周是鮮卑族宇文部建立的政權,北齊則是鮮卑化的漢人建立的政權。《魏書》、《周書》、《北齊書》比較集中地記述了這五個皇朝的興衰史。如果我們把《魏書》、《周書》、《北齊書》中記述的鮮卑族在政治、經濟、文化、習俗等方麵的種種變化,跟《三國誌》、《後漢書》裏所記鮮卑族史事加以比較的話,我們就會看到:在這二、三百年中,鮮卑族的曆史取得了何等偉大的進步!其實,這又不隻是鮮卑族的進步。自東漢末年以後,匈奴、鮮卑、羯、氐、羌等族同漢族不斷走向融合、不斷加深了封建化。《周書》正是這個曆史過程的真實記錄之一。

唐初,與周史有關連的不少史籍都完整存在,可資依據的直接史料較為豐富,“而令狐德棻了不兼采以廣其書”,隻主要以牛氏書為藍本,遂使《周書》“文而不實,雅而無檢,真跡甚寡,客氣尤煩”。牛弘《周紀》“彌尚儒雅”,令狐氏撰寫“唯憑本書,重加潤色,遂使周氏一代之史,多非實錄者焉”。宋人也說《周書》“多非實錄”。趙翼推崇“繁簡得宜,文筆亦極簡勁”,還說《周書》本紀寫得得體,完全是就文字立論。從史料學角度來說,《周書》的資料是較貧乏的。

《周書》虛文較多,但不是說《周書》一無是處,因北周距唐初時代較近,一些重要史實因它保存下來。在紀、傳中記有魏、周的府兵製資料,在不少列傳中記載“鄉兵”資料,在蘇綽、薛善等人列傳中所記屯田供軍的成績,在宇文盛、李遷哲等傳中,出現了我國史書上最早的“莊田”記載,在於宴、楊紹、侯植等傳和武帝紀中,可以看到奴婢、部曲和雜戶的社會地位。在關於階級鬥爭方麵,卷二十五《李賢傳》記載了萬俟道洛、達符顯、豆盧狼、莫折後熾等在原州先後領導的起義,卷二十九《伊婁穆傳》記載了伍城郡趙雄傑與梓潼郡王令公、鄧等起義。卷三十三《趙昶傳》記載了鳳州仇周貢、魏興等起義。當時,有些重大史事,其他南、北諸史不載,而《周書》則詳述之。如侯景之亂後,梁朝宗室嶽陽王蕭察脫離梁政權,於江陵建立後梁政權(555~587),成為西魏和北周的附庸,共曆三帝,統治三十三年,後滅於隋。《梁書》不載此事,而《周書·蕭察傳》不僅為蕭察立了專傳,而且為其再傳蕭巋和三傳蕭琮以及有關王子大臣二十六人立了附傳,大體上反映了後梁統治的概況,對於後梁一朝可謂留下了價值無比珍貴的資料。另外,《周書》還保留了當時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麵一些極為重要的文獻。如《蘇綽傳》的“六條詔書”和《大誥》、《盧辯傳》中的官品命數、《庾信傳》的《哀江南賦》等等。認真爬梳,《周書》中仍可收集一些重要史料。因此,其書在舊史書中的地位,仍是應該肯定的。

令狐德棻修史的目的不僅是要闡明唐王朝統治的正統性,而且還要給諸多大族功臣的先輩樹碑立傳,因此,《周書》難免在寫法上存在回護、闕書、蛇足等不足之處。後人指其內容多脫離實際是不過分的。

北周的曆史很短(557~581),僅二十五年,加上它的前身西魏(535~556),也隻有四十八年,相對而言,在中國曆史上的地位也不十分重要。一般的讀者對之並不十分了解,有必要根據《周書》的紀傳尤其是本紀加以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