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神秘的旅伴(3-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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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夜,從阿四家回家,我就對肖姐說了,她不肯。說什麼我嫩皮嫩肉的,摔傷那裏都不好。我說:姐你快出嫁了,到那一天,阿爸不在家,新弟在讀書,細弟還小,誰來趕馬搞販運呀?磨來磨去,姐還是不鬆口。我隻作罷了。後來我想起你前天晚上說的那句話:做什麼事不苦呀?苦,也得學啊!今天清早,我姐出門,我就悄悄地跟在後麵,過了叫盟坳,發現前麵有一個人,離馬幫保持著距離地走著,看樣子就是你。為了不驚動馬幫,我隻得悄悄地跟在你的後麵,想到時給我姐和你一個大大的驚喜!

你和你姐一樣,是寨子中不服輸的很女人!阿濤不自禁地迸出一句讚美的話——這是由衷的話,發自肺腑深處的。

你不要捧!捧得高,會摔得慘的,懂嗎?不過,聽慣了動輒被他人訓斥的人,突然聽到一句讚美的話,仿佛悶鬱中喝到一杯清冽的冰茶,是十分愜意的啊!我願常喝到這樣愜意的涼茶!

你應盡早離開那鬱悶的環境了!再鬱悶下去,怎麼得了呢?

是的,我很早就想脫離那對魔爪,但年歲還不到呀!既然已到這個世上來,我又不想過早地回到陰間去。我不上吊,我不跳樓,我不碰河,我不喝毒藥……我要活著,頑強地活著。我要看這個世界怎樣地漸漸地好起來,看著那些懷著邪心的人一個個怎樣地無為死去……

是的。她到這個世界來,並不是僅僅來做事,來受苦,不是來受人家的窩囊氣,她是想經過自己的勞動,自己的創造,享受人間的樂趣,體會人世間真正的幸福,然後到自己生命枯竭的時候,再回到那個世界去。但她沒有始料到,人們也沒有始料到,她竟投身到一個十分清高一切隻為自己不顧別人乃至自己的子女死活的霸王的手中。這個讀書人,被人們稱為大識天理的人,可是,竟是如此地無理!所以,她要叛逆,他要反抗,她要跳出這個牢籠,她要自由,她要自立,她要自強……盡管她這意念是初步的,是還不十分明晰的,但她已從中看到了一絲微妙的希望,像黎明前那段十分濃黑中東方微露的那一絲亮光……

你是一個有誌氣的女孩!阿濤說:我從你身上看到你周身發出熊熊的亮光,很像一座佛像的光環。這,別的女人身上所沒有的。真的!

喏!你看你看,又吹捧嘞!我並不喜歡別人這樣接二連三地抹油!

話是這麼說,但她已體驗到,自己正被對方如此關注,這已說明什麼的時候,她內心是無比地高興呢!她心裏說:我在家裏,能聽到這樣的話,除非太陽從西山出來,從炮台山落下!嗨!——

歎什麼?你盡早跳出那人的手心,我支持你!

當然!伊伸說:我想,他對我這麼恨這麼狠,實質是做給別人看的,也是做給我阿媽看,做給我真阿爸看的。這與他當了官的身分有關,是一種自以為了得的虛榮心……嗨!我成了他的出氣筒呢。

哎!你的真阿爸?是誰?

這,你阿媽還沒有告訴你嗎?

沒有!真的。

就是當年同我們農先生到縣裏參加抗日大隊的現在還沒有回來的那個人呀?

農紹豐?

正是!

我們先生說:這樣的人是有熱血的人呐!

可不是?可是,我不能叫他一聲爸!若叫,我這個阿爸聽到了,就大雷轟頂,我和阿媽又沒有安寧的日子——我阿媽說:隻能等這個阿爸死後才能叫那個阿爸啦!嗨!多憋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