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在意料之中。

我僵立在那,他離去的背影一遍遍在我腦海重複……

他問我,你就沒有什麼要說嗎?

我說,有。

其實,真的有,但不是那句。

他說是什麼?

我說,那女孩挺好。

然而,讓我悲哀的、讓我想說的是,“方澤,摸一摸你的心,你的心裏是否真的無她?”

那頓晚飯我一個人吃,食之無味,如同嚼蠟。

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好了解他,脆弱、執著、愛逃避卻硬要穿著堅強的迷彩外衣,希望所有的人都覺得他是快樂的、自信滿滿的,然而,事與願違,他不知道他逃避的行為隻能隱射出某點。做一個簡單的歸結,那就是所有男人都在乎的麵子,他,好麵子,輸不起,甚至還有些自卑。

其實我一直不明白像他這樣一個論樣貌可以說是氣宇軒昂、卓爾不群,論才情也算博古通今、秀出班行,用藍影的話說那就是‘也算得上是個總級人物,勉強也能稱之為成功人士外加一優秀青年稱號’的人,到底還有什麼足以讓他自卑?即便愛情不是一帆風順,但兩個人畢竟真心愛過,失去雖缺憾,卻也不會讓人徒生自卑的。

也許是習慣了,看不見他,我開始心慌,慌到無以複加。我開始害怕,怕他這一去又是數日,我,已沒有多少個數日可等!

我開始後悔,後悔自己的懦弱,後悔不甘心卻又拚命想要成全,後悔自己率先打破那個約定……

那次,那晚,那是個約定,我求他,說:“我們以後不吵架了,好嗎?”

不過好在這些情緒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因為與以往不同,那晚方澤出去不久後又折了回來,滿身的煙味,連指間都是。

我一顆糾結的心在看見他熟悉的身影時得到釋然,我想那刻我的眼睛是雪亮的、璀璨的,就像是黑夜裏的明珠,熠熠生輝。但下一刻它就暗了下去,連同我的心被緊揪起來,一夕之間,我的方澤,他竟滄桑了許多!

人的想法無不是隨時隨地做著改變,前一刻我還在後悔,後悔自己的淡漠冷然,可當看見他,我依舊選擇了疏離淡漠……

也許他永遠都不會明白,他這一回帶給我的是多麼大的震撼與悲傷。

我的心和無數女人的一樣,一直期盼著丈夫回來,期盼著他溫柔的吻、溫暖的懷抱、極致的柔情……當這一切願望像個完美而夢幻的童話般實現,出現在你麵前,你就無法不震撼,那種在乎會讓所有女人感動到想哭!

然而,在我被感動的後頭緊跟著的卻是悲傷,濃而不止的巨大的悲傷,那一刻我多想抱著他,怒罵他為何要回來?為何要對我有所改觀?為何要讓我沉溺在他多情中?我多希望他還和以前一樣,摔門而去,再也不要回頭,就算我真的死去,他也不要悲傷!還有一刻我甚至希望他可以就這樣走了,走出我的視線,走出我的生命!

可是,現在,怎麼辦?我們已經超出了那個點,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方澤,你可知道我有多愛你?你可知道我有多不想離你而去?

他回來時我還坐在餐桌前,他一點也不意外。看我沒動,眼中流過一絲失望與受傷。它們,如同一根根帶刺的長鞭狠狠抽打在我的心上!

他有些氣急敗壞的朝我走來,仿佛不信般,急躁的想確認什麼。

因為我在笑,看著他笑。

他的臉色突然陰鷙下來,定住腳步不動了,那怒極攻心般給人的感覺仿佛下一刻便會旋身而去。

而那,是我最不想,最不希望的!我每天活著的意義與目的就是可以看到他,摸到他,而不是隻有印象中的一個他!

“吃了嗎?我去熱一熱。”我說,依然掛著笑意。

他盯著我看了很久,卻是不答。

我走過去,像什麼也沒發生,如以往一樣幫他將掛在手臂上的外套拿下,掛上衣架。

還沒轉身,我就被他猛然拽進懷裏,他什麼也不說,低頭就是一陣亂吻。

我喜歡他的吻,不管是溫柔的、霸道的、纏綿的還是炙熱的,隻要是他的,我統統喜歡。所以我不掙紮,而是適應,在他懷中努力跟上他的節奏,與他一起共舞,一起沉淪……

吻是個奇妙的東西,它可以將一潭清水攪成泛濫洪災,也可以將泛濫洪災平息成一潭清水;可以將清冷的森林猛然燎成熊熊烈火,也可以將熊熊烈火撲滅還原到之前的清冷。他的怨懟、不平、憤怒,我的哀傷、感動、痛苦,統統融化在這個吻中……

意亂情迷中,他一遍遍發狠,“你不在乎!不在乎!”

意亂情迷中,一遍遍問:“你為什麼不問?為什麼不問?”

我想問,真的想問!可是不能問,所以我吻他,吻得更激烈更狂熱。明知道不該如此的,可我忍不住。我一方麵希望他能永遠記住我,記住我的吻,一方麵又希望他能忘記我,永遠忘記我!

他軟癱得趴在我身上,有些沉,壓著我喘不過氣,可我喜歡這種感覺,肌膚相貼得毫無縫隙,那是兩顆心不曾達到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