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在現場的總共有三十二名同學,為他們上課的是李老師。劉所長讓同學們都站在過道裏等侯,先叫了李老師進去。階梯教室很大,從第一層到最高一層得有二三十排。王與和趙明坐在了第一排中央,趙明把講台後的木凳拿到了第一排與講台之間,攤開了筆記本,坐在一旁記錄。李老師年紀有五十歲上下,偏瘦,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皮膚呈現出一種很不自然的灰白,神情看得出很緊張。王與對他笑了笑,讓他坐下。說,李老師,你好,我是市刑偵隊的王與,負責這次的案子。李老師勉強擠出了半點笑容,對王與點了點頭。王與說,你不必緊張,我們隻是循例要問問情況,希望你能配合。李老師說,好的,我一定配合,畢竟出了這種事,還出在我們幺幺零館內,我們再怎麼說也希望盡早查出真相不是。王與說,聽李老師那意思,平時你工作的主要地點,就是在幺幺零館咯。李老師說,是的,幺幺零館是學院的解剖和病理館,館內一樓和地下室,二樓的東麵半層,還有後院的兩層教室,都是我們解剖室的老師使用。第三層和二樓西麵半層,是病理室老師使用。王與嗯了一聲,說,我想還是先請你介紹一下,解剖室除了你以外,還有幾位老師。李老師說,解剖室總共七位老師,今早有四位老師有課,都到了,其他的三位老師現在也在外麵,要不要我給你叫一聲讓他們進來。王與說,這倒不必,有需要的話我們會自己找他們。也就是說,解剖室的鑰匙,你們這七位老師都有咯。李老師搖搖頭,說,這個倒沒有。我們都隻有自己辦公室的鑰匙,後麵解剖室和地下室的鑰匙平時都由老鄭頭保管,我們有用到都會去他那登記領取。王與說,老鄭頭是誰。李老師說,老鄭頭是幺幺零館的看門人,基本上吃住都在館內,聽說是孤寡老人,沒有子女也沒有親屬,已經在幺幺零館做了幾十年了,工齡甚至比我還長。解剖室和地下室的鑰匙,還有幺幺零館大門的鑰匙,都由老鄭頭保管,平時我們下班以後都會交回給他,老鄭頭同時負責幺幺零館的守夜工作,他就住在進館的第一間房,就是傳達室那。王與點了點頭,想了一會,說,好的,還是請你說一說今早是怎麼發現屍體的吧。李老師閉目思考了一會,說,今早七點半,我去老鄭頭那取了第五解剖室的鑰匙,大概和其他老師聊了一會天,看著學生來得差不多了,就開了門。王與說,你開門的時候發現有什麼異常嗎,門是不是鎖好的,室內和平時有什麼不同。李老師說,門我可以確定是鎖好的,教室裏也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桌椅很整齊,地麵也很幹淨。老鄭頭昨天應該打掃過。王與說,平時教室的打掃工作都是老鄭頭在做嗎。李老師說,是的,除了周五下午大掃除是由學生自己動手以外,平時老鄭頭都會大概的清理一下。王與看了看表,今天是周二。李老師繼續說,到了上課鈴響,同學們也都坐好了,我就讓他們的小組長找人去福爾馬林池取一具屍體出來,放在解剖台上供上課使用。這次去取屍體的同學是小組長和組裏另外一個女生,他們打開福爾馬林池的蓋子,還沒來得及取屍體,就聽見那個女生大叫了一聲,接著蓋子也掉在了地上。我趕緊過去看了,福爾馬林池裏竟然多了一具新鮮的女屍。於是我趕緊組織學生離開,並用手機報的警。王與說,當時取屍體的那兩學生是哪兩位。李老師說,他們的組長姓肖,女同學的名字我就不太記得了,你也知道,在大學裏一個老師帶幾個年級十好幾個班,不是特別突出的學生,一般都很難記住。王與點點頭,讓趙明把死者的照片在數碼相機裏翻出來,給李老師看了。問他認不認識死者。李老師想了一會,說,這個,還真沒有什麼印象。王與略沉思了一會,說,好吧,我們今天先到這裏,有什麼其他情況要了解的話,希望李老師可以繼續配合我們。李老師站起身來,主動和王與握了握手,說,一定盡力配合。說完,走出了教室。王與可以明顯的感覺的,李老師的手是冰冷的。
李老師一出門,趙明就說,王科,你發現沒有,李老師的膚色很不正常,像死人似的,一點血色沒有。王與答道,專心記你的口供,整組人就數你最八卦。人每天和屍體打交道,打了好幾十年了,難免沾染些近墨者黑,何止膚色,手也是冰冷的,也許和今早發生的事也有關係,還沒能回過神來。趙明說,我看不是,他天天在屍體身上動刀,這點小事嚇不著他。王與拍了趙明腦袋一下,說,不學無術,供醫學院校解剖學習的屍體,一般都是放血處理後的幹屍,和新鮮的屍體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哪像我們,見的都是硬貨,偶爾見到一次,肯定心理上會有些不適應。行了,別磨嘰了,讓老劉把那兩個發現屍體的同學找來。趙明摸了摸腦袋,應了一聲,出門去辦了。
沒多久,趙明把一男一女兩個同學都帶了進來,男的身材比較高大,有一米八上下,女的滿臉淚痕,顯然剛哭過不久。兩人均一臉驚恐。王與照例問了他們一些基本的問題,像進教室後有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以及水泥池的不鏽鋼蓋有沒有被動過的痕跡,兩人均一一否認了。再要問女同學不自覺的大瓣大瓣眼淚就往地上砸,估計也問不出什麼,也沒能認出死者的具體身份,隻是說像似他們學校的同學,但不是他們年級的。王與安慰了他們一會,就讓他們回去了,又讓同學們都先散了。最後讓趙明找來了看門的老鄭頭。老鄭頭年過六十,有些駝背,證實了李老師的說法,解剖室的鑰匙昨天下課後就都交還了他那。他進去大致清理過一下,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就鎖上了。而且第五解剖室昨天下午剛用完,當時可以確定,死者並不在福爾馬林池裏。之後老鄭頭就鎖上了幺幺零館的大門,整個晚上什麼動靜也沒有,直到今早上課。老鄭頭一再保證,他睡覺很輕,要有風吹草動,他絕對能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