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兒怯不花排擠脫脫的陰謀終於得逞了,他本該高興得跳起來,但望著脫脫遠去的背影,卻怎麼也樂不起來。他似乎有種預感,此人還會重返朝廷。唯一阻止他重返朝廷的辦法是置之於死地,於是別兒怯不花又籌劃下一步陷害脫脫的詭計。
他打算先拉攏阿魯圖,利用他去加害脫脫,害死脫脫後,再想辦法把他從相位上趕走。哪知君子和小人不足與謀,阿魯圖對別兒怯不花陷害脫脫早已痛恨不已,現在竟想讓自己助紂為虐,不由心頭火起,痛斥別兒怯不花。惱羞成怒的別兒怯不花便開始向順帝進讒言,又唆使心腹黨羽排擠阿魯圖。在四麵夾擊下,阿魯圖隻好辭去相位。
阿魯圖辭位之後,昏庸的順帝便任命別兒怯不花為右丞相。別兒怯不花終於實現了自己的野心,但他同時又坐立不安起來,因為脫脫這塊心病未除,他怎能睡得安穩。但脫脫的威望太高了,的確又抓不到他什麼把柄,立即害死他根本不可能。於是別兒怯不花便把目光投向了脫脫的父親。
脫脫的父親馬紮爾台,在清除伯顏集團後被任命為右丞相,不久因病辭去相位。別兒怯不花便在順帝麵前大進讒言,誣陷馬紮爾台企圖謀反。偏聽偏信的順帝便下詔將馬紮爾台流放到甘肅。當時被流放的人很多未到達目的地便死於途中,馬紮爾台已是60歲的老人了,又體弱多病,為了照顧父親,脫脫上書力請與父親同行,這一年是至正七年(公元1347年)。
西行路上,人跡稀少,大漠孤煙,讓這一老一少怎能不感慨萬千。父子都曾為朝中丞相,為朝廷也立下了汗馬功勞,如今小人構陷,皇帝昏庸,竟不分青紅皂白,把他們向死亡線驅趕。不知經受了多少風雨,走過了多少險灘崎嶇,父子倆飽受勞苦之後,終於活著到達了甘肅。可是剛到那裏不久,便接到順帝的詔令,命令馬紮爾台移到西域的撒思(今新疆境內),分明是讓他們死於路途。這又是別兒怯不花的陰謀,當他知道馬紮爾台父子活著到甘肅時,心裏總覺得不舒服,因為隻有讓他們父子死在途中,才能去掉自己的心病,他才會有安全感。於是便請順帝將他們移到撒思,企圖使脫脫父子死在流放途中。撒思是一個讓人生畏的地方,不僅路途險惡遙遠,而且要穿過沙漠、越過冰山、踏過杳無人煙的荒原才能到達,被流放到那裏的人,很少有人能活著回來。當時脫脫替父親接過詔書,遠眺西方,悲憤與哀怨湧上心頭。他又一次痛楚地與父親踏上存亡難卜的路程。
人算不如天算,別兒怯不花擠走了右相阿魯圖,又將脫脫的父親發配到撒思,按照他的想法,脫脫父子不死在路上,也會死在流放地,絕無生還之理。於是在朝中弄權,大搞陰謀,無所顧忌。他的行為受到了朝中很多正直大臣的反對,不少大臣紛紛上書為脫脫父子鳴冤,請求順帝立即下詔讓他們返回。
詔書下達時,脫脫父子剛好來到黃河邊,望著滾滾翻騰的黃河之水,脫脫心潮起伏難平。他很想在政治上有所作為,但是朝中就像這黃河之水,渾濁而又險惡。自己空有報國之誌,卻難以實現。
回到甘肅後,馬紮爾台由於年老多病,加上流放路上的折磨,不久便去世了。順帝顧念脫脫為朝廷立下的豐功偉績,便將他召還京師。
至正九年(公元1349年),順帝重新起用脫脫,任命其為中書右丞相。此時的元朝,不僅國庫空虛,而且自然災害不斷。加上各地紛紛發生農民起義,整個大元王朝如同一座快要倒塌的大廈,千瘡百孔。脫脫受命於危難之時,他要努力支撐,不讓大廈倒下。
當時黃河在白茅堤決口,又在金堤決口,連續五年的決口不能堵住,中原地區方圓數千裏被淹,給百姓帶來了巨大災難。作為丞相,脫脫覺得有責任為百姓解除痛苦,他下定決心治理黃河。他采納了賈魯的計劃,決定施工堵塞決口,並親自掛帥,擔任治河總指揮。很多大臣出於各種動機勸他慎重,有的大臣顧及財政上困難,也來阻止他這樣做。但脫脫看著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對大臣們說:“皇帝憂慮百姓,為大臣的職責所在,應當為皇上分擔國憂,大家都明白黃河決口若不解決,將來危害更大,這就好像人得了病一樣,如果拖延不治,最終會病死。自古以來河患就是難治的疾病,現在我一定要除去這個疾病。”說服眾人之後,脫脫奏請起用賈魯為工部尚書,具體負責治理黃河的工程。僅用了八個月的時間,便疏通了黃河故道。元順帝令人製河平碑,以記載脫脫的功勞。
元朝末年又出現了紅巾軍起義,脫脫親自領兵征討,將徐州的紅巾軍起義鎮壓下去。班師回朝時,順帝派使者到郊外迎接,並賞賜他上尊珠衣。一時,脫脫成了元末亂世中聲譽日著、叱吒風雲的人物。脫脫也希望能以自己右丞相的力量,以一顆報效朝廷的忠心,挽救將要崩潰的元朝,然而新的危險已經悄悄向他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