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一臉委屈地看著我,憋著眼淚不敢哭出聲,隻是眼淚卻止不住,跟開了閘的洪水似的。
我越發煩躁,掀開被子坐起身,腦袋一陣眩暈,眼前金星亂冒,我忍不住痛苦地低叫了一聲。
“殿下怎麼了?可是宿醉頭疼麼?”女子壓著哭腔問道,小臉布滿焦急之色。
我不耐煩地翻個白眼,冷聲道:“明知故問!”
這個女人來得太不是時候,我根本無法勉強自己給她好臉色,雖然她是無辜的。可我的怒氣總歸有人要承接,她在最不恰當的時候出現,理所當然地成為了我的出氣筒。
別說我自私,我是太子,我有自私的資本,我不需要考慮一個陌生女子的想法。我想,任何人坐到我的位置上,都會跟我一樣無所顧忌。
那女子捂著臉哭哭啼啼地跑出去了,我不勝煩躁,將一個骨瓷枕順手抄起來,狠狠衝著門口砸了過去,“哐當”一聲巨響,碎片紛飛。
過了沒多大會兒,那女子居然又抽抽搭搭地回來了,手裏捧著一個朱漆托盤,盤子上放著一個青花瓷碗。
“太子殿下,喝點醒酒湯吧,會舒服些。”女子屈膝跪地,十分恭順。
宿醉初醒的人脾氣總是格外暴躁,尤其我本來就不是溫和良善之輩。
“出去!”我冷聲嗬斥,不想看見這個討厭的女人。
她占了我留給心肝的正妻之位,即便日後我登上帝位,心肝也做不了我的結發之妻了。這是我永遠無法釋懷的遺憾。
“臣妾……臣妾隻是……隻是不想太子殿下不舒服……”女子淚流滿麵,哀切切地看著我。
“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頭疼欲裂,煩悶欲死,我火了,霍的起身,大踏步離去。
女子連忙小跑著追出來,淒切地叫:“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去哪兒?該去給父皇母後請安了!”
我頓住腳步,冷冷地說:“要請安你自己去請!”而後,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我的似水柔情全部給了心肝,別的人,任你天仙化人,亦或是金枝玉葉,對不起,我不樂意捧著!
出宮,直奔辛府,沿著辛家的院牆緩步走了一遭,突然覺得特別累,好像這些年的奮鬥都失去了意義。
如果沒有人與我一同登上頂峰,共享萬裏河山,錦繡顏色,那我一個人去忍受高處不勝寒的寂寞,又有什麼意義?
我突然特別頹喪,一個人孤零零地走遍了那些年與心肝常去的地方。其實我們一起去的地方也不多,來來去去就那麼幾個,那時候覺得那些地方簡直就是人間天堂,每一次都玩得不亦樂乎,簡直樂不思蜀,可是今天再次走進那些賭坊,那些戲院,那些茶館子,我卻完全提不起來一絲興趣。
依舊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我卻仿佛一個人置身於萬仞高峰,山風呼嘯,嚴寒刺骨,舉目四望,一片寂寥。
原來美麗的不是那些風景,而是陪我一起看風景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