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理會欣貴妃的欣喜,擺擺手讓她退下了。
欣貴妃神色間閃過一絲落寞,很快便收攏了,溫順地告退。
抬眼間,不經意地瞥到了欣貴妃的背影,修長,清瘦,寂寥,伶仃。
恍然一歎,其實這個女人也很可憐,雖然身處宮中,錦衣玉食,可實際上,她卻從來沒有得到過夫君的半分憐愛,這些年,她的夫君別說給她寵愛了,連個好臉色都沒給過,甚至,她的夫君連碰都不肯碰她。
而後自嘲一笑,我和欣貴妃不是一樣嗎?甚至我比她更悲哀。
我曾經那麼用力地愛她,可她,卻愛遍了所有人,唯獨不愛我,要命的是,我根本放不下她,即便明知是一場春秋大夢,我卻仍舊固執地沉溺其中,不肯醒來。
一天恍惚而過。
晚間正要回寢宮休息,狗蛋小聲提醒:“皇上日間應承過欣貴妃,今夜駕幸頤欣宮,若是不去了,那奴才便差個小太監去傳個話。”
“不必了,去頤欣宮吧!”我歎口氣,挺無奈的,即便身為九五之尊,有些麵子功夫還是不得不做。
已經很晚了,天都全黑了,一輪滿月高掛中天,這個時辰,欣貴妃多半已經睡了吧!
我暗笑著搖頭,睡了也好,左右我也不樂意瞧見她。
沒想到,頤欣宮居然燈火通明,寢殿裏的小桌上擺滿了菜肴,每一隻菜肴都是用銀蓋子扣著,底下是銅盆,銅盆中兌了熱水溫著。
欣貴妃身姿筆直地坐著,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細細一看,卻會發現,她眼中布滿倦色。
倒是個倔強的女人!
我剛跨進門,欣貴妃就迎了上來,臉上的倦色一掃而光,驚喜交加地喚道:“皇上來了!臣妾給皇上請安!”
“免了。”我虛虛抬手,走到桌邊坐下,欣貴妃立刻吩咐宮人布菜,收拾好之後,她親手為我盛了一碗羹湯,雙手捧著遞到我麵前,“皇上先喝點湯吧。”
其實我晚膳已經在禦書房用過了,但見欣貴妃這麼滿麵歡喜的樣子,突然直覺地認為,她是一直餓著肚子等我到這個時候,莫名的,拒絕的話就咽下去了。
罷了,全當夜宵了。
我接過碗,拿勺子舀著喝了兩口就放下了。
欣貴妃一臉忐忑:“皇上怎麼不用了?是不合心意麼?”
我沒說話,隻覺得累得緊,於是起身徑直往裏間走,往床上一癱,閉上眼睛養神。
皇帝不好當啊!每天都有批不完的折子,議不完的朝政,那也就罷了,勞碌一天,精疲力盡之時,卻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
身心俱疲,毫無意趣,這樣的日子,還沒過幾天,我就開始煩躁了。
躺著躺著,我就睡著了,後半夜的時候,急報傳來,狗蛋匆忙將我從睡夢中叫醒。
能連夜上報的消息,除了前線戰報、各地災荒,便隻有心肝的消息了。
近來國泰民安,風調雨順,那麼,便是心肝有消息了。
果不其然,狗蛋一臉驚喜:“皇上!皇上大喜了!辛小姐有消息了!”
我怔了一怔,有些反應不過來,多年來音訊全無的心肝,真的有消息了?接過密報一看,我頓時心涼了半截。
密報染血,應該是中途被人劫了下來,曾經有人劫過這份密折。
折子是寧國侯夫人,也就是我的親舅母上的,說墨玉鐲子的主人就在南疆。
一天之後,一封喪報傳到我手上,樂安王阮郎歸身染惡疾,抱病身亡。
心肝在南疆,阮夫人的密保卻被人劫了,與此同時,阮郎歸暴斃。
真當朕是傻子嗎?
我當機立斷,立刻派人將一年內阮郎歸的行蹤都查清楚,終於查到了心肝和阮郎歸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