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老板工資是他說了算,我不是想多掙點錢嗎?”
“好吧。你多找幾個人,我邊當服務員,邊陪你。”
回到家裏,媽媽開始嘟噥,昨天晚上沒回來說是加班,今天晚上回來又這麼晚,一個飯店還能這麼忙,你的後半生大事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 ”
我睡了。我還著急沒有辦法呢,明天去看看秋香姨吧,要不事情太多,忙的我都喘不過氣來。吃飯那不是事,隻要張曉玲請動石鵬就行。我哪天沒事了,提前到爸爸墳上看看就算了,也別去舅舅家了。想到一大堆事,我的頭都炸了。我還想買件新衣服。
第二天,我拿著一箱牛奶,又到了那個熟悉的小院,發覺院子特別冷清,有人嗎?
我又叫了一聲,“有人嗎?”
秋香姨出來了,眼睛浮腫,頭發披散著。遲疑了半天。有氣無力地叫了聲,“小雲,進來吧。”
屋子依舊,我的心裏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一股陰深深的寒氣朝我頭上撲來。我不敢說話了。
“小雲,胖子他,他走了。”秋香姨的淚水無聲落下來。
“什麼時候,你,你怎麼不說一聲。”
“半個月了,那天,胖子還看了會兒書,說是睡會兒。”
“過了好長時間,我叫胖子起來吃藥時,才發現他,他早就沒氣了。”
“這樣也好,他少受罪了。”
“我看他每天看書,以為他他好了。哪知道這個孩子拿看書騙我。”
“害怕我給他花錢,老是說自己不難受。”
我的嗓音哽咽著,“他是個好孩子。”
“我還說過一段時間去找你媽媽。等到胖子滿十八歲了,讓他安葬在他爸爸身邊,爺倆也有個伴,問問你媽媽同意不?我是沒臉去。”
“我媽肯定同意。秋香姨,你,你養好身體再說。”我準備告辭而去,這樣的場合,我不知道說什麼對,語言在這兒是多麼的軟弱無力。蒼白無助。隻有時間才能撫平這位受傷母親的心靈。
“小雲,給你錢。”秋香姨打開抽屜,從裏邊拿出我給她的錢,錢原來沒有動。
“我,我不需要。你先花吧。”
“沒人花了,你拿回吧。我一個人花什麼錢。”秋香姨把錢送到我手裏,秋香姨的手挨住我的手,冰涼冰涼的。
我告辭了秋香姨回去了。想起前幾個月到小屋時,阿姨的聲音似乎還回蕩在我耳邊,一個生命,我小時候一個圓滾滾的球,後來七八歲童稚的幼兒,十四五歲一個半大小子,說沒就沒了,我的鼻子一酸,突然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大聲哭一場,命運對有些人是那麼幸運,對有些人卻是那麼的不公,世事無常,變幻無窮,誰又能阻擋命運這可怕的東西呢?
回到飯店,我剛準備換衣服,張曉玲已經風風火火跑進來了,“璐雲,石老板已經答應我了,今天晚上,就在這個飯店裏,找一個好單間。對了,你用多少錢,我一會兒給你帶來?”
“不用了,我有錢了。”
“你單位發工資了。我們今天也發了。我走了。”
看著張曉玲的背影,我苦笑笑,這個瘋子。
晚上六點,石鵬和張曉玲他們來了,我把他們安排到了一樓,張曉玲穿著紫紅色羊毛大衣,黑色的打底褲,頭發濕漉漉的吹風機定型了,像是個鳳凰腦袋殼,頭上都結了幾縷冰花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了,你們進去吧。用手捋捋頭發,隨便點吧,都是自己人。張曉玲接過我的菜單,雙手捧住遞給石鵬嬌聲嬌氣地說,“石老板點。”
我聳聳鼻子有點好笑,抬起頭看看石鵬,石鵬接過菜單,隨手給了“江波,你點吧。”旁邊還有兩個三十多歲男的,“也一起說,隨便吧,難得張會計破費。”
江波拿起菜單掂量了一下,“咱們一個人點一個,璐雲我是紅燒裏脊。”
石鵬說他是“崇縣小炒。”其他兩個人也胡亂點了兩個。
我把菜報了,張曉玲嬌滴滴地對石鵬說,“石老板,你喝什麼,我給你倒。”石鵬瞟了我一眼,臉紅了,“隨便。”
“喝白酒吧。”江波說。
“對,對,對,”其他兩個人說。“我是不能喝,我得開車。張會計伺候好石老板就行。”
“來,第一杯酒,我給石老板親自端上。”張曉玲小心地遞給石鵬。我緊閉著嘴。
“來來來,咱們同起。璐雲,你喝不?”石鵬的眼睛盯住我。
“我是服務人員,我不喝,你們喝吧。”
張曉玲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啦,我感到很納悶。隻好陪著耐心站在旁邊。
“璐雲,你坐會吧。”江波說到。
“我們不能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