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那樣的自己已經如昨日之死,一去不返了。
閑閑品了幾口茶,她知道那些人看似無狀,其實都在暗地裏打量她。
她實在不願這樣讓人盯著瞧,正欲起身上路,卻見那官道上黃土彌漫。登時,讓人睜不開眼來。
忽然隻聽得身後的那些茶客有了異動。有人大聲嗬斥到:“滿賊,納命來!”
葉兒一回頭,後麵哪還有人,原來都是些練家子。
“小姐,走!”隻一瞬間,敏梅已經感覺自己的身子隨人飛了起來。她不驚,知道那是管戎。甚至於為了安全,葉兒也練了幾手逃脫術,隻有身為主子的她,孱弱無用的身軀,對於他們是個累贅。敏梅安靜的攀附著管戎的黑色長衫,這些年,她已經漸漸習慣了和管戎的接觸,一開始她覺得他是男子,總有顧忌。可是四年的時間,她和他之間幾次曆險,連性命都彼此維係的兩個人,那些塵世俗念早已經被拋下了。她隻知道,他是可以為她付出性命的人,而自己可以安心把性命交到管戎手上的。這信任彌足珍貴,曾經她把這種信任交付到夫君手上,卻想不到換來的是滿腹心傷。唉,越接近皇城,越無法控製的想起他。好在這些年心已經痛麻木了,不再有噬骨的疼了。
他選了這官道旁的高枝立身其上。管戎不愛管閑事,除非事關敏梅,否則即使有人在他麵前被開膛破肚他連眼都不會抬一下。跳開風暴圈不走,隻因為他們的馬車很不巧的正在那群人的圍困之中。看來隻有等這場決鬥結束,才能離開了。敏梅懶懶的卷縮在管戎的懷裏,她又犯困了,正午的陽光總是吸食她太多的精神。
黃沙漸散,讓人看清楚了那風暴的中心,竟是剛剛茶館裏的數十人盡數圍困著一個駕馭高頭大馬,身穿鎧甲的人。陽光下,那鎧甲的光芒竟比陽光更加刺眼。
“怎麼?憑這幾人,想要取我的性命?”馬上的人說話間有一絲嘲諷。
“對付你一個人,我們足夠了。”有人獰笑著。
“看來你們是早就計劃好了,在這裏堵我來了。”馬背上的人忽而仰天朗笑。“如此靠近皇城,身後還有大軍,若不是做了萬全的計策想必你們不會來,看來是有什麼我疏忽了。”
這冷凝低啞的男音卻讓立身於管戎懷裏的敏梅不由得一怔,原本已經混沌的意識倏然回顱。是幻覺或者真實,她不想探究。
環抱她的管戎感覺到了她的異常。他低頭發現,敏梅那從不起波瀾的眸子,此刻竟有了一絲迷茫,但又很快的被她壓抑住消失殆盡。
突然劍氣四起,暴戾殘殺場麵就在她的腳下展開。聽見銳器擊打的聲音,敏梅閉了眼,扭頭往管戎的懷裏縮去,不看不想才是她該做的。
“小姐,要我幫他嗎?”管戎問,聲音一向平淡至極,沒有起伏。那男人一身貴氣,和小姐應該是認識的。
“他,應該能應付。”她無意去管這些事。他的事也不是她能插手的。
“恐怕不行,他中了他們的軟香。”
她本來闔上的眼睛,突又睜開,看見管戎眼裏的詢問之色,她歎了又歎。
“管戎,幫他。”
“是。”他應到,將敏梅安置於樹幹上較為安全的地方才飛身出去。隨手抽出腰間的軟劍,殺入其中,沒有半點暴戾的殺氣,卻仿入無人之境。
敏梅一隻手攀附著樹枝,這裏是看那戰鬥的全景最好的位置。
那馬上的人已經漸漸有了疲態,和人對打起來雖不至於落敗,卻失了力度。管戎的突然闖入讓兩方都有些慌亂,可是他淩厲的武功很快就撂倒了那派偷襲者。戰鬥結束的倉促卻幹淨利落。
管戎從容的把劍收入腰間,踏足橫呈在地麵的屍體上,冰冷的表情宛若從地獄來的魔魅。
“兄台高姓大名?”馬上的人沉聲問到,用力掐住自己的虎門才能不至於昏厥。這男人劍法了得,若是為他所用,定然不凡。
“不必留名。”
“總要謝過救命之恩。”他強硬的語氣倒不像個受恩的人。固執霸氣的要個答案。
“救你的不是我。”管戎淡淡答道。
待那馬上的人回過神來,管戎已經飛身上樹,抱起敏梅,轉身飛入一旁的馬車,動作快得驚人。
迷香帶來的暈眩,在見到那男人懷裏女子臉龐的一霎那混沌的思緒驟然散去。
是她?!拉著韁繩的手錚錚擰得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