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的來源正是王家村西麵的火光傳來之處,我從樹梢上落在那裏,遠遠地看見幾個人正守在一個極大的帳篷前,帳篷裏麵隱約傳來燈光。
“洞口塌了,快把人挖出來,這裏一定就是姚廣孝當年修建的墓。”一個人的聲音從帳篷裏麵傳來。
我蹙著眉頭看向腳下,差點嚇得尿褲子,腳下竟然像是埋著一汪湛紫湛紫的海,我渺小得就像一隻螞蟻趴在浪尖,不過那種恐怖的幻象轉眼就消失不見。
不一會幾個受傷的人從帳篷裏麵被抬出來,他們身上都是石灰,躺在地上哀嚎,還有一個人頭頂被砸了個大窟窿,此時正汩汩冒血,他捂著頭,嘴裏喋喋不休地罵著什麼。
帳篷被掀開,一個身穿緊身衣的中年男人從帳篷裏出來,他的臉上都是胡茬,帶著鴨舌帽,他朝帳篷兩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兩人點點頭,接著就是幾聲槍響。
我看了一眼那些被打死的人心裏有些害怕,然後跟著剛剛那個頭戴鴨舌帽的中年男人進了帳篷,我注意到這個男人的手特別大,手上有個格外亮眼的大金戒指。
帳篷裏麵是一處極其開闊的空間,在帳篷的中心位置有一個挖好的洞,洞口有階梯一直通向裏麵,通道兩旁分別有兩處細長的凹槽,裏麵的燃油正劈裏啪啦地燃燒。
順著石階拾級而下,來到一處堆滿亂石塊的大殿裏,大殿上方有個形狀不規則的坑,不知道是塌了一塊還是被炸藥炸的,想必剛剛那幾個被抬上去的傷者就是被殿頂的石塊砸到了。
大殿回門朝南,正北牆上有三麵石門,東麵牆和西麵牆也各有一麵石門,每麵石門中間位置都一尊石刻的獸頭,看起來就像是大戶人家鐵門上的鋪首。
殿裏此時站滿了人,大概有二三十個,他們身上都背著包,有的人頭上還打著探照燈。
帶著鴨舌帽的中年男人到了大殿裏,裏麵不少人都管他叫“五爺”,也有人叫他“莫五爺”。
莫五爺壓低了聲音說:“幹咱們這行很忌諱沒個長幼秩序,自以為拿個鏟子就可以盜墓,挖個土財主的墳就當撅了宰相窩,還好王家村四麵環山,要不然剛剛的動靜肯定是要引來人的。”
一群人都向莫五爺抱了抱拳,莫五爺繼續說:“咱們在王家村周邊也算是找了一年,他們村頭那口老井太邪乎,京裏來的小三爺跟他的團隊全軍覆沒,到現在小三爺的屍體也沒找到,想從那口老井進去肯定是行不通的,不然今晚也不會聚在這裏。剛才的動靜肯定引起別人的注意,再加上這王家村的王書記看起來有些古怪,上回我看到他竟然可以肉掌開棺釘,還不怕棺材裏的屍酸,恐怕他不是常人,鎮上的警察也早就開始注意我咱們,所以咱們隻有一晚上的時間行動,明天一大早必須要撤離,進了墓裏聽指揮不要擅自行動,姚將軍造的墓雖然不大,但是裏麵的東西肯定價值連城。”
“知道了,莫五爺!”
一群人點了點頭,對這個莫五爺格外尊敬,有人眼裏露出不滿也不敢表現出來。
“有請莫五爺點亮子!”站在莫五爺身旁的一個帶著眼睛的老頭扯著嗓門喊了一聲,他的頭發竟然紮成長長的辮子,樣子就像是舊社會開私塾的教書先生。
我聽不懂那老頭喊的點亮子是什麼意思,估計是他們的行話,莫五爺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大金戒指,然後走到三麵石門中的中間石門上敲了兩下。
莫五爺的手很寬,也很粗糙,手掌磨在石門上的聲音竟然像刀劃的聲音一樣。
莫五爺在中間的石門摸了一會,又照著剛剛的動作分別在其他石門山一一摸過。
我聽到站在大殿拐角的一個老頭跟他旁邊的一個少年很小聲地說:“莫五爺這雙五行手練了二十年有餘,隔著石門能分辨門裏麵是水是沙還是藏機關的偏墓,他十七歲就跟京城裏那位大當家的吃山飯,點了不知多少個大墓的亮子,從來沒失手過,所以行裏都叫他莫金手,都傳言他是戰國摸金派老祖的嫡傳後人。”
那少年點了點頭,說:“爺爺,我心裏有些發慌。”
老頭說:“誰第一次都慌,第一次就盜明朝奇人姚將軍的墓,出去有你吹的,以後這行飯吃得開,你跟緊我就行,莫五爺已經知道哪個門是正穴了。”
莫五爺從五麵石門上摸了一圈,最後又回到了最中間的那麵石門,他寬大的右手放在石門中間的獸頭上,用力轉了一圈,緊接著大殿裏傳來轟隆隆的一陣響聲,像是機關樞紐轉動。
石門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