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爺爺終於付諸行動,但他卻不是為了自己夢想或者其它,而是為了我,他在他身受重傷的情況下也不得不下井。
爺爺收回目光,他長長地籲了口氣,跳入了老井裏。
栓在樹上的繩子一點點被拉進老井裏麵,我在井簷上焦急無比,心中掙紮,我看著井麵的波動越來越小,我不知道爺爺是否在裏麵遇到危險。
一直以來,老井也是我的噩夢,每當我走過村頭的時候,我都刻意不去看這口老井,可是誰也不知道我對它的恐懼,我攥緊拳頭,決定下去。
入水無聲,我不敢呼吸,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在慢慢地向下沉,我害怕極了,猛然睜開眼睛,卻看到一個人的頭蓋骨出現在我的眼前,可是那頭蓋骨隨即又從我眼前飄走,像是從老井井壁的石縫間掉出來的。
我向下看去,正看見隱約的光芒傳來,在老井下方的淤泥裏,是爺爺扔下來的各式各樣的照明設備,他們照射的方向各有不同,所以井下的概況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在井底的淤泥裏,有一兩隻死人的手骨露出來,還有一個腦袋被埋半邊,而爺爺正在將散落在井底的手電筒一一固定在井壁之上。
老井底部非常巨大,手電筒的亮度根本不足以看到遠處的物體,爺爺將照明設備都固定在牆上後,將自己頭上的探照燈開到最亮,向老井的深處進發。
我跟在爺爺後麵,向前方走了大概三四十米的距離,忽然,爺爺頭上的探照燈照到了一個讓我毛骨悚然的東西,那是一口被鐵鏈纏繞的大紅棺材,而此時,大紅棺材的棺蓋上竟然冒著一絲血!
爺爺看也沒看那口棺材,我卻嚇得全身發抖,隻能跟緊爺爺,爺爺手裏拿著長矛,準備隨時應對即將到來的危險。
走過大紅棺材後,通道忽然變得極為通暢起來,我感受不到前方的空間到底有多大,可是卻感受到一股極寒的冷,這種冷與冬天來臨時冰徹入骨的冷不一樣,也與爺爺手上出現的黑色圖案的冷不一樣,這是一種讓人窒息與絕望的冷,就像我們此時身處的地方是在深海一萬米一樣。
我從來也沒有想過,王家村的老井裏麵竟然會別有洞天,而且是如此令人感到恐懼的洞天。
在這洞天裏,一排又一排的棺材擺放在下方,這些棺材都非常古舊,卻沒有像一般的棺材那樣在水裏浸泡百年就會變成一堆腐爛的朽木,棺材的表麵都刻著花紋,我將覆蓋在棺材上的一層鏽跡擦拭幹淨,才發現原來這些棺材上銘刻的正是犼獸的圖案。
我抬頭順著爺爺頭頂探照燈的指示看去,才發現原來在這處洞天的兩麵牆壁上,到處都擺列著棺材,這些棺材大小統一,表麵也全都銘刻犼獸的圖案,還有幾口棺材的棺材蓋已經被打開,棺材裏有鐵鏈飄出來,在鐵鏈的另一頭拴著一隻隻已經化成白骨的犼獸殘骸。
我不明白,什麼人才會有這麼大的手筆,將如此之多的犼獸抓到一起,又為什麼將這些犼獸裝在棺材裏麵,埋在王家村的地下。
我這才知道,原來王家村的下麵是一處藏滿棺材的洞天。
爺爺走到一處隆起的黑山上,繼續照向上方,他將手中長矛猛然擲向上方的洞壁之上,然後慢慢地遊了上去,我抬頭看向這洞天的最上方,隱約中竟然看到了一輪明月,而最為奇怪的是,我還聽到了大傻的聲音。
不僅有大傻的聲音,我還聽到了一個孩子的聲音。
“快提上來!”那孩子的聲音激動地傳來,緊接著就是水花飛濺的響動。
過了一會大傻的聲音又傳來:“老大,我們是不是撞鬼了!”
我開口,幾乎與那個聲音同步:“不怕,一條小魚,就算是鬼又有什麼好怕的!”
一條紅鯉魚忽然從上麵掉了下來,經過爺爺的身旁,速度極快地遊向下麵,它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張望了我一眼,接著就鑽向了下麵的黑山。
我這才知道,原來我看看到的不是月亮,而是太陽,而那條紅鯉魚正是那天消失在新井裏麵的紅鯉魚。
爺爺轉過身,將頭頂的探照燈照向紅鯉魚消失的方向,就在那一刹那我看到爺爺的眼裏露出了無邊的恐懼。
我也轉頭看向燈光照射之處,我嚇得大腦一片空白,全身顫抖著從床上醒來。
那是一條,盤繞在王家村地下的,延綿幾千米的——
巨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