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等了很久都沒有動靜,千清準備在喚一聲的時候,季處秀卻突然睜開雙眼,那一雙眸子一如既往的幹淨純粹,卻是清冷淩厲無比。她盯著千清,千清心中一抖,手指微微發顫,不知如何是好時。季處秀卻伸手拿過那碗仍然發燙烏黑的藥汁,沒有停頓倒在了茶幾上安置的一盆盆景中,那盆盆景枝葉已經枯萎了許多,就如同墜湖輕生的季處秀一般。
千清低頭看見了季處秀的動作,沒敢說話。
竹嬌覺得小姐是生氣了,也沒有說話。
滿屋子充斥著那碗烏黑藥汁苦澀難聞的味道:“以後這藥熬多少你就給我到多少,要是有人問起來我吃沒吃藥,你們就直說。”
她的聲音不大,甚至有些微微的沙啞,可是語氣中那毋庸置疑的硬度,讓一室之內安靜的可怕。
夕陽落下,季處秀帶著兩個小丫鬟赴宴敬水河南玄家舉辦的荷花宴。
此刻京都街道繁華,酒家小肆青樓茶館都已經張燈結彩,街道兩邊賣著小玩意兒和香粉首飾的賣家都扯開喉嚨叫賣著,聲情並茂,神情激昂的招攬著一撥又一撥的路人。
遠遠的季處秀就看見遠處蜿蜒著一條長長的五顏六色的燈河。
聽著千清說道:“這南玄家真是有意思,大晚上的舉辦什麼賞荷宴會,這叫人怎麼能看清荷花的樣子呢?”
竹嬌蹦蹦跳跳卻學得文人的一套說道:“大晚上打著等看,更有意境。”
賞荷賞荷,並不是一定真的是去看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賞的或許是姑娘青春美麗容顏背後的家庭背景勢力,觀的或許是公子財大氣粗的齷齪幕後。
總要給那些不為人知的密謀,一個光鮮亮麗的借口罷了。
她無數次出席過豪華奢華派對,不是要去欣賞,隻是奪人性命而已。
據她所知,南玄徹與季處秀沒有過任何瓜葛,更何況她是一個小小的庶女,家大業大名滿京都的南玄家族邀請季丞相家的大小姐是理所應當,那麼她呢?而且直接派人夜間直接交於她手。
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到了敬水河,竹嬌把請柬教給守著渡口的小廝,才得以進入巨大無比的為遊覽所造船。
畫舫很大,季處秀目測有四百多平,名門媛女娉娉婷婷不急不緩的持著團扇走在窗戶處,假裝很認真的賞著敬水河上的荷花。
風流倜儻的公子哥也在假裝找著最合適賞花的地方,視線卻飄忽不定的四處張望著,等著一場眼遇。
季處秀找了一個位置靠窗的圓桌坐著,靜靜的品著青花瓷茶杯中的上好紅茶。竹嬌對這樣繁花的地方有些拘束,她低聲問道:“小姐,我們不去賞荷麼?”
“先給你等個公子來。”用這般獨特方式專門給她一個閨閣不曾不出的庶女的南玄公子,是不是該出現了呢。她又呷了一口紅茶,逗弄著小丫鬟。
竹嬌頓時臉紅,佯裝生氣的跺了跺腳。
季處秀望著燈火通明的窗外,夜風輕柔掃過水麵,水麵立刻滾起了波紋,一層一層,像水銀一般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