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緣似清風(1)(2 / 3)

我淺笑著拉過抹雲,“加班有點耽誤了,這位男士,是今晚的護花使者……”語畢,我抬眼望向對麵男子,無波無瀾……

有墨黑的眼珠籠住我,聲音虛浮,“我是司楊,就住在你們附近,今晚湊巧碰到了……”兩張細白名片遞到麵前,黛色夜空下撫觸,竟是濃得化不開的熨貼……

“你好,我是抹雲,她是憶南……”抹雲的聲音不覺中染上了一抹甜膩,“不如去家裏坐坐吧?”

司楊的眼神始終不離我身側,我微微赧顏……“很晚了,不如改天吧。”

“那好吧,再見。”抹雲的眼神無意識的撫過我們,有著涼薄的顫栗……

轉過彎,司楊的身影漸漸消失不見,我的心神卻前所未有的慌亂異常,莫名惶恐……

歸家不久,身後大雨瓢潑而下,電閃雷鳴,穿透蒼穹。

我沐浴方畢,正坐在鏡前梳理長發。抹雲無聲無息上前,遞我一隻細瓷茶杯,“憶南,你和司楊之前認識嗎?”我接茶杯的手不著痕跡一顫,胸口起伏加劇。

“不認識,今晚湊巧碰到了。”

“哦,”抹雲明顯心不在焉,“他叫司楊,你說會不會,他爸爸姓司,他媽媽姓楊?”我迅速從鏡中抬首望定抹雲,抹雲眼中一派旖旎馥鬱,神情嬌憨。

“憶南,不知道為何,我總感覺司楊很特別。”抹雲的聲音裏有著低緩的柔情。我心弦重重一動……

特別……她說特別……

記得書上說過,當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最先發現的一定不是那個男人,而是深愛這個男人的另一個女人……

我有幾絲苦澀……

我沒有料到,抹雲的動作居然堪稱迅疾。

一星期之後,司楊成為我和抹雲小屋的常客。

他總在下班之後應抹雲之邀與我們共進晚餐,熟識之後才發覺,他居然是睿智、陽光又不乏幽默的,他對於問題獨到的見解,他隨意的眼神和淡淡談吐,每一次,都令我和抹雲心折不已。

抹雲會在司楊離開之後與我周旋重複他說過的每一句話,語氣充滿欣賞與愛惜……她的眼神讓我無比惶恐,我清楚地聽到自己鏗鏘的心跳,與身側的抹雲一般無二。我有些恍惚……

很多的時候,抹雲也會自怨自艾,她歎息,“憶南,會不會司楊他,根本不喜歡我?為什麼他從來不肯把目光投向我,為什麼他與我說話的語氣客氣又疏離?”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抹雲絕望的眼神,那麼哀傷、那麼哀傷……我的心止不住地疼痛……

漸漸,我回家晚餐的時間越來越少,抹雲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司楊,間或投向我的眼波裏,有太多太多的情感,我不能麵對……

許多事情,已初露端倪。可我,隻能逃避……

這樣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司楊就開始對我展開大規模圍追堵截,他日日在我辦公樓前等我,手捧大束的玫瑰。黃昏夕照中,凝固成一株孤傲的水仙。他實在是一個漂亮的男子。在熙攘人群中,突兀的吸引著人來人往的目光。隻是我,強迫自己無動於衷。

我緩緩步下樓梯,停在他的麵前。夕陽落在了他的肩頭、發上、一片金黃。像他的眼神,暖暖的將我籠罩。

他開口,“憶南,你為什麼不下來見我?你為什麼要躲著我?”

我久久凝視他肩頭那抹金黃,搖頭,“司楊,抹雲在家等你吃晚餐,這個時候,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他用身上所有的銀子買下了我,為了給我治傷,他去當鋪當掉了家傳的玉佩。從這一刻起,我就發誓要化身人形,陪他渡過生生世世。也在這一刻,我記下了他的名字,卓翰文。從此,我的心中種下了情根,他的音容笑貌,舉手投足,我片刻都無法忘記。每天,我看著他讀著倦綿的詩詞:“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昨夜閑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我不懂這詩詞的意義,但是我就是喜歡聽著他念。相處的日子是短暫的,不到半個月,祖母就找到了我,強行將我帶走。從此,相思凝繞,所有的言語都道不清思念。祖母怕我亂跑,自此對我管教甚嚴,我再也沒有機會逃出去。

抬頭看見誰

一個窗,半開著。風正徐徐地吹著傍在一旁的帷幕。窗內,一張白色寫字台,倚著牆,上呈著一黑色台燈,照在下麵的是一個厚厚的本子。風見沒人在屋,便隨意地翻著,反複翻著,但無論它使多大勁,都翻不過那一頁,一個女孩在那兒笑著,笑著…而窗外,正飄著十年難遇的雪,而屋子裏的人不知哪兒去了…

漫天飛雪中,行走著的不隻一人,而佇立著的隻有一個。頭前半長的發剛好垂到了眼,下麵一副黑框眼鏡護著漸迷離的雙眼。立領的風衣下,一較瘦弱的身子,但仍堅定地抵抗著風雪,搭肩的圍巾隨風飄著。一雙戴黑手套的手護著在懷中的幾本書,他就是那本子的主人。

風漸漸停了,取代風的是雪,雪花更大了,輕飄飄旋轉落下,像片片棉絮,給人們送來的是冬天特殊的溫暖。而對於他溫暖還不止這些,因為,他心中有一個如雪般美麗的姑娘,在那雪的故鄉。

他對著天微笑一下,便低頭走開了。

回到宿舍,和舍友簡單地打了幾聲招呼,便徑直走向窗前的寫字台。緩緩關上窗子,他便坐下了。一群舍友紛紛過來圍住了他“寒,這是誰啊?”,“哦,是誰啊?”一人起頭,他遭到“圍攻”。“雪”,他輕輕答道,“我說那張相片上的人!”“雪!不是說了嘛,去去!各忙各的。”他微笑地把大家哄開,拿起筆,又開始寫了,半著窗外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