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陳香梅(3)(1 / 2)

牽扯到陳納德遺囑認證以及產業等法律問題得就近處理,將軍老友葛柯倫建議她在華盛頓住下。跟隨將軍多年的兩位女秘書多琳和希爾太太也都在華盛頓工作,她們向她伸出友誼之手。

美國對於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這是她丈夫出生、成長和埋葬的地方,也會是她最後的歸宿地。她相信這片土地還有一個屬於她的奇跡,就像她丈夫當年在中國所做到的。

陳香梅記起丈夫讀林肯傳記後感歎:“一個人在成功以後,他所向往的不是功名富貴,而是此時那種無拘無束的、有苦難也有歡笑的日子。這是千古不變的定律。”

陳納德在世時,他們每每到華盛頓,總是下榻維拉旅館800號套房。這家旅館位於第14街和賓夕法尼亞大道的街角,離白宮隻有一箭之地。這裏是早年美國曆任總統之家,住進這裏不僅有曆史感,而且有榮耀感。旅館總經理很崇敬陳納德,願意以每月1200美元的優惠價格繼續出租給她們,但她婉拒了。房租尚可支付,套房沒有廚房,旅館用膳費真可謂觸目驚心,她沒必要打腫臉充胖子,現實的國度,她現實得毫不含糊。

她選擇了華府西北馬薩諸塞大道400號,一座14層樓的極不起眼的紅磚公寓作棲身之地,她租下兩間臥室,母女仨擠挨一塊,月租隻要375美元。最要緊的是,街對麵是天主教區的附屬小學,兩個女兒都剛上小學。

經過一番激烈的深思熟慮,她執拗地以為,國學功底決不會在美國社會一無所用,她不想也不能改變自己。

恰逢喬治城大學語言係在著手一項新的研究:將各種語言的教科書用機器翻譯成英文。她看中了這份工作,同時申請這份工作的另有5名男子,她毫不氣餒擊敗了競爭者,實力與幸運兼備地被錄取了。她是中國學者,出過幾部書的中國作家,二戰中的中國記者,她的資曆會讓很多競爭對手汗顏。

白天的陳香梅忙於翻譯研究,晚上教中文,另選修英文演講。她是職業女性,完全像個美式獨立女人,她獨立照顧一雙女兒,盡母親的職責。

試想在一個三口之家,父母白天上班,都忙得照顧不過來一個孩子,必須要請出祖父母、外祖父母輪流值班,一個單身母親要帶好兩個女兒,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美國人重視家庭,平時也有很多社交活動,為了融入這個環境,她連陪女兒逛街的時間都沒有,就像人們通常所說的:美國女人沒有空閑。

是的,她還是個絕望主婦,隻是少了“主夫”。

越艱難的路,越到最後才感到成就越大,不逼自己一下,永遠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到多好。陳香梅的性格中糅合了剛性,也許是早已有之,也許是丈夫對她潛移默化的影響。

“在喬治亞城大學找了份工作,做一個小部門的主管。副手是一個白人,男性,當時隻有一個停車位。學校沒有給我,而給了我的副手。當時美國正值總統大選,民主黨、共和黨都在爭取少數民族的支持。兩個黨派都來邀我入黨。陳香梅說,誰能夠把車位給我拿回來,我就加入哪個黨。最後,共和黨首先幫我搶到了車位,所以我就加入了共和黨。”喬治亞城大學是她從車位之爭開始的,陳香梅開始躋身美國政界、商界。

兩彎高飛的眉毛,驚悚地直飛上雲霄,仿佛武則天時代的妝容。這是麵逆風招展的明誌,陳香梅的眼角眉梢,是飛揚不羈,她的天空之下,精彩依舊。

社交女皇

1958年7月27日,陳納德將軍去世。

盡管隻有短短10年婚姻,陳香梅說:“和陳納德相愛的10年,是我們都深愛對方的10年。我再也不會結婚,可是我有自己的感情生活,因為生活有很多樂趣。”

1980年,與郝福滿(IrvingKaufman)開始新感情時,陳香梅表現得毫不避忌。她認為,生活還要繼續,還有很多樂趣。

她打造了一段自己的傳奇,當她成為一個單親母親後,在她不願意投靠親戚後,她並不相信女人就該認命順從地生活。

生活不會真的就此拐入死角,沒有轉換的一刻,除了兩個可愛的女兒,她還有她至今沒有放棄的夢想,她必須要將這一切都記錄下來,她要記錄她的整個故事。

陳納德去世後,她白天在喬治城大學忙碌,深夜挑燈疾書,整整一年的耕耘,她寫完了《一千個春天》,在自序中陳香梅寫道:

它是一本日記,有多少頁被失落了,多少頁被遺忘了;然而,它響徹了一個女人的歡笑與悲哀。這個女人為愛曾獻出她的一顆慧心,整個靈魂,並深知她已獲有愛的報償。

1962年的暮春,美國紐約和中國台灣分別以英文和中文出版了傳記文學《一千個春天》。愛情、烽火連天的大背景,纏綿悱惻的生死戀,立刻引起讀者的關注和喜愛,成為當年最受歡迎的暢銷書,一年之內,就銷了22版。

《一千個春天》,是陳香梅自傳中最難忘的一段。學者林語堂為書作序,讚歎:“它是少數珍貴書籍中的一本。”“是片斷的回憶,是生活的瑣事,有溫暖、有感情、有柔情,是他們偉大永恒的戀愛生活史。在它樸實和珍愛家庭瑣事的憶念藝術中,它使人想到那本不朽的名著《浮生六記》,那也是一個永恒不變的愛情故事,是一位平凡的中國讀書人,在他妻子死後寫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