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本書是陳香梅用電動英文打字機敲出來的,尋求出版時屢屢遭拒。
1962年5月完稿後,陳香梅頗自信地交給紐約時報出版社出版,這是一家大出版社。但出版商審讀後,為難地搖搖頭:“這種純情的作品,在美國是沒有市場的。”20世紀60年代,世界大動蕩,性解放讓西方的人們眼花繚亂。
這讓她深感沮喪,泣血之作不過如此。大出版商又說:“這樣吧,如果您願意,我給您介紹另一家出版公司,規格可是中級的。”她點頭說好。
某夜,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驚醒夢中人:“我叫艾諾遜,紐約出版公司。你的書稿就在我手上,我剛看完,希望替你出版,你怎麼說?”對方的口氣聽來似也很驚喜。
文字付印,美夢剛做了一半,她感到又近了很多。
《一千個春天》率先在紐約出版,備受讀者青睞,一版再版直至十版,成為1962年紐約時報書評小的十大暢銷書之一,一時洛陽紙貴,爭相傳閱這以後,多種中譯本,還有韓文譯本和日文譯本紛紛出版,東方讀者的心共鳴感自然更強烈。
美國人仿佛這時才注意到,陳納德將軍的夫人安娜,還有一個中國名字叫陳香梅。
她揚名了。
美國有一百多個參議員,全世界隻有一個陳香梅。
從尼克鬆到裏根,她在八位美國總統麾下任要職。在天下第一名利場華府,她暗香自是苦寒來的梅枝。
事業與愛情,孰重孰輕?
他就是她的現任男友,美國國際合作委員會副主席、美中航運公司董事長郝福滿。
曾作為美國飛虎隊機械師的郝福滿,早在1970年就結識陳香梅。
“36年了,比你這個小姑娘還要長,一直共同工作,共同戰鬥,”回憶起初次與陳香梅的相識,郝福滿有點俏皮地說,“直到1980年我們才開始交往,我一直很愛她,愛她的美麗,愛她的睿智頭腦,愛她的可愛,她是一種很‘pure’(純粹)的女人,坦蕩不矯情。”
在談到這位相戀二十多年的男友,陳香梅說:“他是一個出色的企業家和機械工程師。沒有感情的生活是枯燥的,每個人都應該掌握自己的感情生活。因為,生活繼續,生活還有很多樂趣。”
生性開朗,愛交朋友的陳香梅,社交生活一直很豐富,“我們倆生活得比較愉快,每天還要上班,禮拜一到禮拜五,每天9點鍾上班,下午6點鍾下班。周末就跟朋友打打橋牌,唱唱歌,跳跳舞。我自己還每天跳繩呢,有時候還跳跳舞,唱唱歌,我是五音不全的,可是喜歡唱,他(郝福滿)說你不要唱了,出醜,可是我還是喜歡唱歌。”
曾擁有的感情不管有多完美、多罕見,當它要走時,我們都無能為力。《愛情故事》中的那對戀人,從學生時期的吵吵鬧鬧,到畢業時小心翼翼地挽留對方,然後是男方父親的阻撓,和家裏決裂,他們在每次爭吵後更了解對方,似乎除了對方再沒有更合適自己、更了解自己的了,當女孩不幸去世後,已是名律師的男孩,必須要承受一切愛過之後帶來的傷。
殘缺並非意味著不完美,沒有缺口,怎會體會到美的轉角。
陳香梅承認,丈夫去世後她有過很多男朋友,她是一個一直都有愛情滋潤的女人,情感沒有“空窗期”。
我們曆來的觀念是好女人、偉大的女人是“忠”,無論任何狀況下的“忠”和“不移”,無限撥高空泛的偉大主義。陳香梅坦白說,女兒方麵是次要的。她沒有再婚之念,純屬信守承諾。她曾向陳納德許諾:死後合葬。陳納德在美國阿林頓軍人公墓等著她,她百年後要傍他而葬。男友“不能夠接受就分手”。
因為真實,可愛的女人更生動。
她現任丈夫赫夫曼,她為他取中國名郝福滿。曾是美國飛虎隊機械師的赫福滿,見證了她和飛虎將軍的甜蜜婚姻,兩人相愛相伴20載。
當年陳香梅和陳納德結婚時,他便請求她繼續做中國女人。
張愛玲說,每個人都住在自己的衣服裏。重彩妝容、華麗服飾便是她為自己精心打造的“別墅”,一座巍峨的精神大廈,營造一個積極喜慶的氣場。
“沒有愛情的生活是枯燥的,”陳香梅說,“一個人一定要多交朋友生活才快樂,也一定要有感情生活那樣才幸福。我希望每個人都有感情生活。”
她是個值得被愛的幸福女人,用心付出、坦然接受。
現代人覺得千難萬難的感情,在陳香梅的哲學中是種緣木求魚。
荒廢大半生,徒然蹉跎,錯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