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年聽著那聲音後,淡然出聲道:“是我。聽說二哥哥生病了,想來探望一二。”
說完屋裏便是一陣死寂,沈素年姿態從容,絲毫不給人拒絕的機會。便這樣沉默了許久之後,接著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頃刻之間房門就從裏麵打開了。
沈素年所站的位置是背對著月光的,所以沈懷修一打開門,月光便如水一般傾瀉在他臉上,斜斜的爬進屋中,照亮了小小的一方天地。
少年俊秀的臉龐上還透露著一股蒼白,但俊美的五官看起來卻棱角分明,顯得分外鮮明,眼裏也含著一絲淡啞的光,一看便是一個病弱書生的模樣。他似乎還未入睡,衣服完好的貼合在身上。
沈素年絲毫沒有夜闖男子臥房的羞澀與局促,對著沈懷修有些蒙圈的雙眼輕輕一笑:“二哥哥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沈懷修回過神來,聽著她清靈像是夜風中一曲扣人心扉的詩篇的聲音,不禁耳根一紅,偏開身,把她讓了進來,絲毫沒注意這樣的行為十分不合禮教。
他屋中沒有點燈,四周掛著厚厚的氈毯,應該是房氏擔心他身體初愈,為了避免他再次感染風寒所致。
沈懷修將燈給點上後,回過頭,正好看到沈素年一雙幽幽的大眼睛正看著他。
她和上次看到的樣子又不一樣了,整個人褪去了一層詭測莫辨的氣勢,但看著她那張仍顯稚氣的小臉時,怎麼也無法讓人放下心來。
沈素年自在的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看著倒像是這房間的主人,抬頭看向仍站在一邊的沈懷修:“聽說二哥哥今日來找我,不知是何事?”
沈懷修沒想到她這麼直接,開口就問他今日所為,一時之間倒是僵住了,沉默了許久才說道:“沒事,隻是聽說你還沒回府,著人去問問罷了。”
“哦?”沈素年卻似乎聽到什麼好笑的話一般,低喃出聲:“聽說?聽誰說?”
她聲音輕柔,恍若幻覺一般,但沈懷修卻是聽清楚了。
“總之還是要謝謝二哥哥,居然還會記得我呢。”
看到她這個樣子,沈懷修居然覺得自己心裏一軟,竟然會對眼前的人起了憐惜之意,不知為何,看到她這般落寞的模樣,他明知可能不是真的,卻還是不可抑製的心軟了,他大概是生了一病,醫好了身子,卻沒治好腦子吧。
他知道沈素年不正常,可此刻他更是不正常。未曾見麵的時候,聽到府中的丫鬟嘴碎的說她相貌平平,行為粗鄙,自幼沒有好好教養,也沒見過什麼大世麵,形容舉止連府中丫鬟都不如。可初見的時候,她卻一身風華,像是一株妖冶詭譎充滿死亡與誘惑的曼珠沙華一般,隻一眼就叫人入魔。
她當著他的麵輕描淡寫的就挖出了沈餘姚的心髒卻一點不見慌張。他當時整個人都像入了魔障一般,說不出話來,動不了腳步,隻能呆呆的立在原地,看她。
卻沒想到她卻對他恍若未見,也不擔心他會說出去一般,自在的捧著心髒就走了。雖然事實上,不知出於什麼樣的心理,他後來也確實沒有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