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辛茹苦育兒郎,忍痛割愛舍鳳凰。
奶奶的小院靜悄悄的,智魯人喊了幾聲不見有人出來。他的心呯呯直跳,甩掉補著補丁的軍用大衣推門而入……
隻有幾十平方米的小屋雖然有點暗淡潮濕和擁擠,但各種生活用品擺放的整齊有序,吃的,穿的,用的,工具類的就像陳列館一樣分類擺放,隻要是按照類別去拿,閉著眼都不會搞錯。陳舊的家什被主人摸洗的幾明桌亮,一塵不染,有的地方已經露出了木頭的本色。炕上放了三床拆洗的變了色的被子,整整齊齊地折疊在哪裏,一點點皺褶都沒有。雖然破舊但幹淨怡人,屋子雖然不大,但讓人感到舒適溫馨。從而可以看出女主人是一個勤快,非常有素質,有涵養的持家能手。簡易的桌子兩側有兩個孩子在臨摹《三字經》《論語》國學一類的手抄本。
一男一女兩個孩子見有人推門進來,很禮貌地站了起來,彬彬有禮地說:“奶奶天不亮就出入了,刮鹽土去了。叔叔請坐吧。”說著就搬過來兩個簡易的小馬紮。男孩子嘴快:“這馬紮是奶奶自己做成的,坐上去很舒服。”
智魯人接過來馬紮,像欣賞寶貝古董似的,反過來倒過去看著。親切地說道:“長木匠,短鐵匠,比我這個有名的鐵匠手藝還好呀。你們的奶奶很偉大,又當爹來又當媽……”
什麼叫刮鹽土呢?就是當時農村土法製鹽的一種原料,是在有鹽繭的地方刮取一層層的土,收集後的鹽土放在池子裏用水浸泡,淋出來的土鹽水放在鍋裏燒火熬上十幾個小時,濃縮後釋放出結晶物,一種是當時吃的“小鹽”,也就是氯化鈉,可以自己家裏人食用,剩餘的可以賣掉,換取一些生活用品。一種是“硝”就是**,可以賣給做煙火爆竹的生產者,還有鹵水,也可以賣給豆腐坊。這些工序雖然繁重,但還是奶奶養家糊口的主要經濟來源。晚上不能出去刮鹽土,她就會在家裏紡棉花,織布或者納鞋底子,做貓頭鞋。除了增加收入貼補家用以外,還能送給一些有需要的鄉親鄰居。有時也可以換來自己家中需要的東西。由於奶奶的勤勞賢惠和精打細算,父親和那個從柳樹林撿回來的姑姑也就不會挨凍受餓,生活的還是有滋有味的,並且兩個孩子都受到了奶奶的良好啟蒙,學到了很多國學知識。
就在智魯人給孩子們逗樂的時候,奶奶柔弱的肩膀上背跨著裝滿潮濕鹽土的籮筐,手拿著一個鐵鏟子,懷裏抱著一小捆子白菜幫子,一搖三晃地走了進來。聽到智魯人剛才的“又當爹來又當媽”的話,心酸的眼淚湧了出來,兩灣清泉流蕩在她堅毅俊俏的臉上,撲簌簌地滾落在懷裏的白菜葉子上。智魯人急忙過去卸掉奶奶肩上重重的籮筐,急切地問道:“少奶奶,您的傷好了嗎?”一種莫名的尊重讓他沒有改變對奶奶的舊稱呼。
奶奶堅強地點了點頭,委屈的淚水再次止不住地淌了下來……
智魯人接著說:“馬上就要成立人民公社,生產隊了,我安排一下,您可以到生產隊做一個記工員,也可以當一個倉庫保管什麼的。為了減輕您的負擔,我今天就把女兒接走。”
出乎意料的是奶奶居然不加思索,就同意了智魯人把女兒接走的要求,但是明顯看到奶奶的身體還是為之顫抖了一下:“也好,女兒大了,也應該去她該去的地方了,您的成分好,女兒走後不會受罪的,更主要的是她能夠安心上學了……”說著不由地哽咽了起來。走到女兒身邊蹲下來抓著女兒的雙手,放在臉上、嘴邊上,親吻著,久久不能放鬆……
“您如果舍不得的話,就在這裏吧,我每月負責她的生活費用。”智魯人見此情景不忍心地說。
“不,孩子跟著您不受洋罪。”奶奶堅定地把孩子推給了智魯人。
女兒不情願地又跑回奶奶的懷抱哭喊著:“娘……我不要走,娘怎麼不要女兒了呀?娘……女兒乖,女兒是乖孩子……女兒會替娘燒火做飯,紡棉花,納鞋底兒……還會照顧哥哥的呀,您去刮鹽土後我會做飯,我還會給哥哥做伴兒……”幾歲的女兒盡力找著各種各樣的借口理由,嚎啕大哭著的童聲不十非流暢地說著。
聽著女兒童聲稚音,奶聲奶氣的哭訴聲,讓在槍林彈雨中穿梭過,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智魯人鼻子一陣陣發酸最終聲淚俱下。
奶奶一向是認為對的決定,決不會輕易受到幹擾而改變主意的人。這種個性至今仍然遺傳在我們小領袖的的血脈裏,看似絕情其實不然,這種個性決定著很多成功的要素。
奶奶“無情”地甩開女兒,翻箱倒櫃找了一大堆女兒衣服,耐心地,一件一件仔細地整理著,就像是盤點著遠行的行李,生怕遺漏而委屈了遠行的“遊子”……
智魯人知道奶奶的性格,無可奈何地抱著女兒離開了。女兒哭喊著搖晃著小手,掙紮著:“娘……娘……”消失在深深的長長巷道盡頭……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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