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跪在一旁淚流滿麵的懇求著放過他的兒子,蘭少亭因為會韓語,聽得懂她的說什麼。見小次郎已經舉起了步槍,便搶上前去阻止道:“小次郎君,你這樣並不能證明你的勇武,反而證明你的怯懦,難道你隻能射殺這些老弱病殘的弱者嗎?”小次郎憤怒的看著蘭少亭,靜靜的沒有開口。
軍械丟失的事件,小次郎清楚整個過程,最後更知道是麵前這個人偷走了軍火,才令自己踏上這條危險的道路上,時時經受著死亡的威脅。小次郎痛恨眼前這個叫做大野浦飯的士兵,但沒有勇氣去與他爭鬥,甚至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
小次郎積鬱難舒,憤恨不已,握緊的槍托上滲出了汗水。蘭少亭靜靜的看著表情痛苦的小次郎,沒再言語。屋子裏隻剩下跪在一旁的老婦人還在涕泗橫流的苦苦哀求。獨腳站立的年輕人已經汗流滿麵了,沒有任何支撐的長時間站立,令他有些搖晃。小次郎深吸了一口氣,怒吼道:“給我跳舞!”說完向年輕人站立的地麵連續開槍,獨腳年輕人被槍聲震懾,見他的槍瞄向地麵,忙單腳跳起,像一隻機械的馬猴一樣在地麵上跳了起來。
蘭少亭看向麵色扭曲的小次郎,心中一歎,魔鬼已經纏上了他的軀體和靈魂。不再願看到悲戚的老婦人和變成魔鬼的小次郎,轉身出去了。
村莊中央有一小片空地,各個茅屋中被驅趕出來的村民被集中到了這裏。蘭少亭這些村民多數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婦女和兒童,偶爾有一兩個青壯年,也都身體不太好的樣子。站在隊伍最前麵的一個漢子大概有四五十歲,算得上是年富力強的人,旁邊一個婦人膽怯的抓著他的衣袖,他們身後是幾個更加膽怯的孩童。
牛島久太郎站在隊伍的前麵,他的腳邊放著從各處搜出來的柴刀和老式獵槍,分隊的士兵正源源不斷的將各處搜出來的武器堆放到他的腳邊,身旁是被留下來的黑子。牛島久太郎冷冷的凝視著對麵的村民,見到蘭少亭走過,便命令道:“大野浦飯,你去村邊上警戒,注意林中的動靜。”蘭少亭接到命令後,向樹林邊走去。
集中起來的村民中傳來低聲的抽泣,孩子們畏懼的躲在大人身後,不敢出聲。一隻被放出來的豬仔從牛島久太郎的麵前跑過,牛島久太郎迅速掏出手槍,一槍擊斃。豬仔沒有立刻死去,疼痛的嚎叫著,掙紮著在地上翻滾,血濺到四處。
拉住中年漢子衣袖的婦人見此,似乎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從人群中衝了出來,大聲斥責起牛島來,中年漢子見狀忙用力的將她向回拖。
牛島久太郎默默的抽出指揮刀,一刀劈向了婦人。那婦人用手捂住傷口,仰麵向地上倒去,血從她的胸前噴湧而出。中年漢子手上一輕,驚愕的呼喊道:“他娘!”撲向地上的婦人。中年漢子身後的兩個孩子哭喊道:“阿瑪尼!阿瑪尼!”撲跪在婦人的身旁。牛島久太郎從口袋裏掏出一塊雪白的手帕,輕輕的擦拭著軍刀,村民們畏懼的向後躲靠著,站在牛島身後的黑子麵露不忍。
良久,牛島久太郎擦拭完軍刀,一把拽起哭跪在地上的中年人,喝問道:“山裏的遊擊隊在哪兒?”中年人淚流滿麵的道:“你是個魔鬼!”“山裏的遊擊隊在哪兒?”牛島有些氣急敗壞的再次問道。中年人精神似乎有些混亂,喃喃的隻是反複說著同樣一句話,又或者沒有聽懂牛島的韓語。
牛島氣急,把他推搡在地,又一把抓過他的一個孩子,再次問道:“山裏的遊擊隊在哪兒?”中年人瘋了一般上前去搶孩子,那孩子大概隻有八九歲,穿著特別樸素,但很幹淨,看得出平時父母比較勤快,梳著兩個朝天辯很可愛,隻是因為剛剛失去母親,又沒有見過這麼血腥的場麵,怕在母親的身體上哭的很厲害。牛島兩人都用力的撕扯爭搶著小小的孩童,那被兩人扯拽的孩子哭喊的更加厲害了。
牛島見中年人不肯放手,便轉身命令黑子道:“給我殺了這個孩子!”黑子沒有動,滿臉的不忍。牛島久太郎放開孩子,向黑子衝了過去,給了黑子一腳,怒罵道:“殺了這個孩子。”那中年人把孩子緊緊的摟在懷裏。
黑子看了看凶惡的牛島久太郎,端起了槍,瞄向了中年人懷中的孩子。良久,又不忍看中年人無助而悲戚的眼神,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槍。
牛島久太郎怒罵道:“你這頭該死的豬!沒有聽到我的命令嗎?”黑子歎了口氣道:“我下不去手。”牛島久太郎從腰間掏出了南部十四式手槍,推上子彈,頂住了黑子的腦袋,大聲命令道:“給我殺了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