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生活的世界冰雪寂寞,一片銀白……
多浪漫啊!他想一個城市中的獵人,我被他打動了,想象著他長著粗硬的詩人的胡子,戴著狗皮帽子,穿著烏拉靴,扛著一杆獵槍……
三個月前,我沒有通知他,就乘坐飛機到這裏找他了,這難道不是一種命運麼?命運將我和他連載到一起。
我按照他曾經對我說過的路線,在一個很小的街道站下了車,步行找到了這個酒店。放眼望去,大廳一片輝煌。”
(可兒似乎被描述的情節陶醉了,忘記了恐懼。)
我見到他第一眼,並沒有看出什麼,隻是覺得他長得醜,罕見的醜,皮膚很白,像吸血鬼一樣。
他穿著皮衣、皮褲,頭上戴著皮帽,那皮毛都是黑色的,很長,閃耀著色澤。我一直不知道那是從什麼動物身上剝下來的。
當時,我並沒有感到什麼失望。我認為男人就像班駁的石頭,女人就像清秀的竹子,有時候我甚至認為男人的醜就是美。
他見了我沒有感到多麼吃驚,也沒有感到多麼高興。
當時已經是黃昏了,他的眼神中依然有一種我無法抗拒的憂傷。
當時,我隻是發現,他的動作也很醜,準確地說,是很不諧調……
吃飯的時候,我問他:“你不喝酒嗎?”
他說:“我不喝酒,我隻吃這個!”
說著他挽起袖子露出蒼白的胳膊,又從另一個衣服兜裏拿出一個針筒,針筒裏充滿了一種藍色的液體,他將手攤開用力地紮了下去,我不知道那具體是什麼?但我想那應該是像毒品一樣的東西,因為在他注射之後他表現的異常興奮,甚至話開始變的多了起來。
我當時覺得有點奇怪,因為他是詩人,是獵人,是憂鬱的男人,應該喜歡豪飲。可是,他竟然是個癮君子。
天色一點點暗下來,我和他坐在壁爐前聊天。我發現他的話又開始少了,甚至有些木訥。不過,火很旺,木柈子“劈啪劈啪”響。
與世隔絕的酒店,棄世獨立的男人,寂靜的房子,溫暖的壁爐……
我當時真的有些感動,輕輕依偎在他的懷裏。
盡管房子裏很熱,可是他一直穿著他的皮衣、皮褲,戴著皮帽。
我一邊跟他說話,一邊用手閑閑地摩挲他的皮衣。過了一陣子,我猛然感到不對頭,我摸出那長長的烏黑的毛發,就在他的衣服裏麵,是女人的頭發!是各種顏色女人的頭發!
我驚叫一聲,發瘋地衝向門外。那一刻,我快崩潰了。
出了門,我一直朝前跑,不知道跑出了多遠,我看到了酒店的大門,可是酒店的大門我怎麼打也打不開,突然我的後腦被什麼狠狠砸了一下,我昏倒在大廳裏……
我的眼睛都直了狠狠地盯著日記本,我似乎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
“一定是他,一定是那個男人囚禁了這個女孩!”
一天,我來到警察局,想把我從日記本裏的發現告訴蘇珊娜,在門口,我看見了她,她好像是在等人,而我來之前並沒有跟她聯係。
她還穿著那件黑色警服。
“蘇珊娜!”我叫她。
她木木地轉過身來。
“你來幹嗎?”她問。
“我來找你啊。”
“我在等人。”
“等誰?”
她左右看看,突然低聲說:“我在等一個詩人。”說完,她猛地打了個寒噤,眼睛炯炯閃光地看著我,皺著眉問:“你來找我有什麼發現麼?”
我想起那本日記,想起那個“詩人”,一下恐懼起來,他直盯盯地看著她,問:“什麼詩人?”
她似乎在努力地回想著剛才的話,好像那不是她說的一樣,突然,她不好意思地笑起來,說:“胡說呢,別當真,開個玩笑。”
那天,我一直很沉默,一直在回想她說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話——我在等一個詩人。
我覺得,她的身體太柔弱了,而且極容易接受暗示。我覺得,我們的背後一定有巨大的恐怖在圍剿我們,有一雙貪婪的眼睛在監視著我們,別人卻不知內情,哪怕是蘇珊娜,隻有我知道。
有一段時間,我想調查的工作太多,一直沒去找蘇珊娜。這天晚上,他我突然接到蘇珊娜的的電話,她在電話裏驚恐地喊:“十三,你快來!”
“怎麼了?”
“詩人!”
“什麼詩人?”
“你快來!……”
我意識到蘇珊娜應該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