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緣，來得太早還是太遲
——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又天馬行空了，我和你說話呢！”
看著小米愣頭愣腦的樣子，阿偉忍不住皺起眉頭。這個家夥今天是怎麼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剛才好心好意的打電話把她找出來，還不是為了昨天晚上自己胡說八道惹她不開心。哄女孩子開心當然是給她買衣服。
最最主要是想給小米添置幾樣比較像樣一點的衣物。
放眼看看，哪裏會有女人會不喜歡添置新衣服的。偏偏小米這家夥敢把一件T恤衫穿個三四年，今天居然還穿著出門亂晃。
“嗯，人家當然有在聽。”
小米好一下才反應過來，忙不迭的點頭，其實什麼都沒有聽進去。
她先前那身可以當抹布的行頭，剛才在服裝店外被阿偉悄悄的丟棄了。現在穿的是一件標價六百八的白色繡花的彈力襯衣和一條標價九百塊的七分牛仔褲，腳上則是一款標價一千二百塊的水晶跟涼皮鞋。
雖然不能算驚豔，不過比起早上邋裏邋遢的德性，完全判若兩人。不然，飯店門衛也一定會拒絕她入內的。
當然阿偉沒敢讓小米看到標簽，而是趁著她換衣服時悄悄刷的卡，不讓小米知道了，一定到場退貨要人家給她現金。
“不喜歡吃這些？早知道就帶你去吃韓國烤肉，聽說味道不錯。喂，今天你怎麼總在走神，要不是你剛才慢吞吞的，就不會錯過預約。記得明天一定去那裏把頭發修剪了，看看你這鳥窩發型，簡直和瘋婆子沒區別。”
阿偉看著神情恍惚的小米，不由得再次搖頭，伸手把她麵頰上的發絲抿到耳後，還不放心的試了試她的體溫。
好像沒發燒，可為什麼看上去臉紅紅的，一會兒傻笑，一會兒又蹙眉。
算了，懶得去管。
“知道了。”小米含糊的應了一句，一點沒覺得阿偉的舉動曖昧、逾越。
“我再過幾天就回美國了，你真的不一起走？說不定可以在那邊找的不錯的工作。”阿偉眼疾手快的把小米麵前裝牛排的盤子拉開。
她已經往裏麵倒了幾乎半瓶黑椒粉卻全然不知。
“去幹什麼工作，替你家修剪草坪還是遛狗。”小米很不淑女的打了個嗬欠。沒事來吃什麼西餐，又貴又煩人，還讓人沒胃口。
不如不吃，直接折合現金，小米心不在焉的想著，抬頭四顧。
是他——
看到魏亦傑的一瞬間，小米覺得渾身的血液幾乎都凝住了。
那個讓她心神恍惚的男人，那個讓她牽掛思念的男人，那個讓她期待失望的男人，那個讓她的自尊心嚴重受挫的男人。
“怎麼可能。放心，實在找不到工作還有我養活你呢！”
“難道讓你養一輩子呀，我……去洗手間。”小米的目光依依不舍的從魏亦傑的臉上移回，忽然想要躲起來。
她不願再次感受被人忽略、輕視。
“哦，快去快回。我給你要一份聖代冰激淩好了。”不疑有他，阿偉趕緊抬手叫服務生過來。
間隔幾張桌子，魏亦傑其實一直在緊緊盯著這個方向。
心裏老大不痛快的，特別是看到兩人親昵的舉動，像被人搶去了心愛玩具的孩子一樣，眉頭越皺越緊。
“老大，你到底怎麼打算的。直接放棄繼承權，還是準備假結婚，等到一年以後離婚，拿錢走人？”魏爾奇趁麥琪琪去洗手間的空當，趕緊貼近過去向魏亦傑詢問想法。
那個麥琪琪簡直是蜘蛛精，大水蛭，黏住人就不肯放開。
“當然是結婚，反正一年以後可以離婚。那麼多錢是爺爺當初留下的，不拿白不拿。”魏亦傑嘴巴上這麼說著，不由再次的皺起濃眉。
很討厭那個陽光男孩伸手去摸小米的額頭，撥弄小米的發絲。眼中閃過一絲不快，陰沉著臉，他神色不明的收回視線。
奇怪！
怎麼會對一個隻見過一次麵的女子，有如此強烈的占有欲。
“也對嗬！不過先說好，我才不要娶那個當小保姆的醜八怪女人。邋裏邋遢的又那麼凶悍。你行行好，犧牲一下娶她，大不了我包個五十萬美金的大紅包給你當精神撫慰金。……舒莞爾，光聽這名字就充滿溫馨和詩意，一定是個大美女。”
魏爾奇背對著小米，壓根沒看到小米也在現場。當然錯過看到完全不一樣的小米，錯失良機。
“隨便。”魏亦傑無所謂的回答。
反正隻有二選一，不是這個就是那個。
與其挑那個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舒小姐，還不如這個看上去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米勵。好像她的名字是叫米粒還是米麗什麼的，總之一個很奇怪的名字。
歐陽律師其實說的不錯，一個人的穿著打扮是可以改變的。
看看現在，不過是簡單的換了兩件衣服而已，她整個人變得截然不同。難怪人家都說，隻有懶女人，沒有醜女人。要是自己也抱有和魏爾奇一樣歧視人家的想法，可能就讓真正的珍珠從指間溜走了。
“那個，關於麥大麻煩精，你打算怎麼辦。打包後直接空投回英國去嗎？”魏爾奇可不相信麥琪琪口口聲聲說什麼和魏亦傑隻是普通朋友。
哪裏有普通朋友會從香港追到英國，又從英國追到這裏，五年來一直想要鉤鉤纏。
“那是她自己的問題。”魏亦傑冷酷無情的說道。從頭到尾他就沒有搭理過她，也沒有許諾過什麼。
至始至終是她一個人在那裏表演恩愛戲碼。
“不過，女人可是很麻煩的動物……尤其是家裏還有那麼幾個錢的女人。”魏爾奇卻不認為麥琪琪這個嬌嬌女會有什麼自知之明，一定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幸虧，這個大水蛭看上的不是自己。
“你們在說什麼，誰有麻煩了？”重新補妝過後的麥琪琪，還沒走近就聽到這一句，馬上追問。
“當然是你咯。半天也不出來，甜點都快融掉了。”魏爾奇馬上轉移話題，不想去捅馬蜂窩。
“甜膩膩的，誰稀罕吃。哎——傑弗瑞，看見沒有，那女人居然在勾引年輕男孩。”麥琪琪微微一笑，用下巴昂了一下小米所在的位置。
魏爾奇趕緊回頭去看了一眼，忍不住先拿那個男孩子和自己比較了一下，隨即顯得不以為然。這時小米剛好站起身去洗手間，他全然沒留意。
“不過是個毛頭小子而已。”
“我們走。”
魏亦傑抽出一疊現鈔壓在水杯下麵，起身往外走。
站在店門口處，魏亦傑緊抿著的薄唇，從口袋裏取出墨鏡戴上。墨鏡隔絕了陽光，也讓人無法從眼睛裏去猜測他的心思。
快步追趕上去的魏爾奇不由得狐疑的挑高眉毛。雖然說兄弟二人已經多年不見，不過老大今天看上去似乎怪怪的，好像有些不對勁。
麥琪琪憑著女性本能，也有些惴惴不安，站在原地回頭去又看了看小米的背影，覺得她應該不會對自己構成什麼威脅。
不過是個保姆而已，相信穿了龍袍也不會變成太子的。
“等等我呐，你們走這麼快幹什麼。討厭——”
眼中閃過一絲窘迫和難堪。麥琪琪嬌嗔地跺了跺腳，隨即又愛又恨的追過去。
為什麼偏偏他們兄弟兩個這麼不解風情，從來不把她當成女人看待。
小米看見玄關處的高跟鞋時，馬上後悔不已。要是知道會在這裏遇上那兩個女人，說什麼也不會選擇這時候回來。
“怎麼還不進去？！”阿偉提著大大小小的購物袋，邊脫鞋邊隨口問道。壓根沒注意到小米神色不對。
“大偉——我親愛的寶貝！”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貴婦張開雙臂，誇張的從客廳奔了過來，渾身夾帶著一股濃烈的香水味。
“姑……姑媽？！啊——你……你怎麼會在這裏的。”濃烈的香水味讓阿偉意識到什麼，大吃一驚。
沒想到家裏會有大麻煩在等著自己，不知現在轉身逃跑可不可以。阿偉烏龜心態的暗自思付，腳步已經在悄悄後退。
“壞孩子，聽說你過幾天回美國，我和奶奶特意從老家趕過來，看要不要給你媽咪帶東西過去。”姑媽才不管那麼多，伸手在他是臉上用力捏了幾下。
“可……”
為什麼不事先打個電話，這下怎麼辦。
阿偉忽然突發奇想，要是現在來個地震、海嘯、台風該多好，也不要那種大災大難的，能夠有個理由讓幾個女人不打起來就可以。
可惜，老天爺顯然並沒聽到他的心聲——
“自家人有什麼好客氣。噢，難怪呢！有些人見不得人居然也在。也是，臉皮厚嘛。要換成我，早挖個地洞鑽進去躲起不出來。”姑媽指桑罵槐，後麵半句明顯針對小米。
還白了小米幾眼，好像不高興看見她。
“也不知道是誰見不得人，半老徐娘還裝嫩。”火氣一下子串上來，小米有力推開擋在前麵的阿偉，偏要登堂入室。
根本不去理會阿偉的暗示和著急，她現在不再是當初那個任人欺壓的小孩子。
“臉皮可真厚，跑來賴著我們大偉這裏混吃混喝，不要以為他善良就好騙！”姑媽個子雖然沒小米個子高，不過氣勢倒是凶巴巴的。
“騙他。嗬，比起當年有些人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做法，這也隻不過是小巫見大巫而已。”小米雙手抱胸，不甘示弱的抵回去。
“你，你個……臭丫頭，和你媽一樣下賤的私生子。”
“對，我是和我媽一樣下賤，才會被最好的姐妹和朋友背叛。我媽才會年紀輕輕就被你那個無情無義的哥哥給拋棄。”小米雙手緊緊攥著，盡管恨不得一巴掌打過去。
要不是看著這個女人和自己還有著那麼一點點血緣，一定會這麼做的。
“你……你，胡說。”
“我有沒有胡說，恐怕你心裏最清楚不過。難道當初不是你為了讓你哥哥攀高枝才故意把我媽寫的信全部藏匿起來，編造不實謊言讓他們分手的嗎！我又怎麼會一生下來就變成下賤的私生子！”小米咄咄逼人的氣勢讓心虛的姑媽不禁腿軟，節節敗退。
“夠了，你們在門口吵吵嚷嚷，不嫌丟人嗎！”林老太太威嚴的說道，她冷冰冰的語氣和模樣讓人心驚肉跳。
“奶奶，小米是我請來的……”阿偉趕緊再次擋在小米前麵。他其實是小米同父異母的弟弟，一出生就帶給小米母女無限痛苦的弟弟。
“讓開，我看她們今天還敢不敢再打我一下！”小米不怕事的繼續挑釁，眼裏閃爍著難以壓抑的怒氣。
尤其看到這兩個和自己有著血緣卻無情無義的女人，壓抑心底最深處的恨意就會被挑起。當初，她被她們欺負時隻是個無助的小孩子。現在不一樣了，現在她已經有足夠的力量可以保護自己。
“既然你當初選擇跟姓米老家夥走了，就和我們林家沒任何的關係，討口要飯也不應該出現在這裏才是。”林老太太是個看上去嬌嬌小小的老太太，雖然得仰視才能看著小米的臉，可目光裏依舊有著無比的蔑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