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從漢尼拔和約到第三時期結束的西方世界(2)(1 / 2)

在漢尼拔離開迦太基之後,羅馬卻仍然心神不寧,這就是羅馬人的過分之處。對立的黨派確實仍像以前一樣存在,但在愛國派失去了那幾乎改變世界的人物之後,它已經不再有多少作用,不會比艾托利亞或阿凱亞的愛國派更有影響了。當時那不幸的城市中翻騰著的種種觀念中,最合理的無過於幹脆附庸於馬欣尼撒,使他由迦太基人的迫害者變為保護者。但愛國派既未占據上風,傾利比亞派也未能獲得多數附和,而政府則又落入對羅馬友善的寡頭政客之手,這些人,固然未曾完全放棄對未來的籌劃,但他們所籌劃的卻隻是保持物質繁榮,與在羅馬的保護下維持通商自由。既然如此,羅馬實已可放心了。但羅馬的民眾與一般的元老卻無法忘卻漢尼拔戰爭所帶給他們的驚恐。而羅馬的商人則眼紅於迦太基的繁榮,因為這個城市在政治力量消失之後,仍有廣大的經濟依附區,擁有無可動搖的財富。早在567年,迦太基政府即要求把553年和約所訂的戰費之攤還一次付清;羅馬政府自然拒絕,因為他們要迦太基攤還戰費的用意不在金錢,而在使迦太基處於受製的地位。然而羅馬人從迦太基的這個請求上卻得出一個結論,就是迦太基城盡管經受著這麼多的憂困,卻並沒有被滅掉,而且也是毀不掉的。羅馬城到處流傳著詭詐無信的腓尼基人在進行何種陰謀的風言風語。據說,泰爾的亞利斯托出現在迦太基了,身為漢尼拔的使者,為一支亞洲艦隊召募人員;另有一次,據說國會於夜間在康複之神的神殿集會,聽取泊秀斯的使者報告(581年);583年又有傳言,謂迦太基已為馬其頓之戰配備了一支強大的艦隊。這些傳言可能都是空穴來風。但它們卻是一種訊號,表示羅馬方麵在外交上將有新的失誤,也表示馬欣尼撒將有新的侵略,而羅馬人則越來越無法放下一個念頭:迦太基問題必須第三次迦太基之戰始得以完全解決。很久以前,腓尼基人在他們的本土曾日漸衰弱,現在,他們在他們移居的土地上又再度傾頹,但在他們身邊卻有一個新國日漸強盛。非洲北岸,自不可記憶的古代就由一個民族定居,他們自稱為“西拉”或“塔瑪芝格特”,而希臘與羅馬人則稱他們為“諾泰底人”或“紐米底亞人”,意即“草原人”,又稱他們為阿拉伯“夏威”,意即“牧人”,而我們則為他們取名為“波波爾”人或“卡拜爾”人。以目前對該族語言的研究所知,該族跟已知的任何種族都沒有關係。在迦太基的時代,這一族的人除了迦太基城周圍和海岸的部分之外,概言之均保持著獨立,基本上也仍舊過著草原的放牧生活。這和目前阿提拉斯的居民情況相似。一般說來,他們對腓尼基的字母和文明並不陌生,有時波波爾的酋長也會把他們的兒子送往迦太基求學,並跟迦太基的貴族通婚。羅馬人的政策並不求在非洲擁有土地,隻想培植一個國家,使其風力不致強到不需受羅馬保護,而又強得足以使現在被限製於非洲的迦太基窮於應付,使它的一切自由行動均變得不可能。在非洲本土的王間,他們找到了他們所需要的人物。約在漢尼拔戰爭期間,北非的本地人分屬於三個王,每個王,按照當地的習慣都有許多王子投於麾下。這三個王是:毛利王波卡,其統禦範圍自大西洋沿岸至摩洛卡斯(現在的摩爾維亞,在摩洛哥與法屬領土之間);馬賽西利王西法克斯,其統禦之地自毛利王以東,至所謂的“孔眼岬角”(塞巴·魯斯,在德基裏與朋納之間),相當於目前的俄蘭省與阿爾及爾省;馬西利王馬欣尼撒,其統禦範圍西起特利騰岬角,東至迦太基邊界,相當於目前的康斯坦丁省。三者之中最強大的是西法克斯,但在上次的羅馬與迦太基之戰中他被俘至羅馬,並死於俘囚。他廣大的國土主要交給了馬欣尼撒;西法克斯之子維明納盡管由謙卑的請求從羅馬人手中要回了父親領土的一部分(554年),卻無法與馬欣尼撒這羅馬原來的盟友競爭,扮演不了迦太基之壓迫者的角色。

馬欣尼撒成為紐米底亞王國的開國者。而曆史上像他這般適於做開國者的人少之又少。在身體方麵,一直到很老很老還健壯潤澤;正像阿拉伯人那樣善於自製而頭腦清楚;可以忍受一切疲勞,可以在同一個地點從早晨站到晚上,或二十四小時騎在馬背上;在他年輕的時候,以及西班牙的戰場上,他以戰士與將軍的身份經過一切的曆練,不但把許多的家室個個安撫得好,把人民也治理得服服帖帖;在強大的保護者麵前,他可以理所當然地跪下,而對較弱的鄰人他又可以理所當然地踩在頭上;此外,他對迦太基的處境與環境又十分熟悉——因為他在此接受教育,跟該城的貴族家庭相當熟識——而對他本人和其民族的壓迫者又切恨不忘——如此種種條件彙集一身的這個馬欣尼撒成了他瀕於滅亡的民族複興的靈魂,而他本人又是他那民族的優點與缺點活生生的化身。命運處處惠顧他,特別的是許他以時間,讓他得以成就他的願望。他九十歲才去世(516—605年),最小的兒子卻才一歲;他在位六十年,享盡了肉體的歡樂,展盡了心智的力量,以當代最強的人,最好的、又最幸運的王著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