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
李進忠被一群人圍著。“我以後一定還給你們還不成嗎?”他一麵作揖,一麵哀求。
“以後?你欠我都多長時間了?你玩一把輸一把,越欠越多。不行,你今天非還不可。”說著,那人掏出一把尖尖的殺豬刀,“李進忠,今天不給錢,我就宰了你!”
李進忠當然怕他,他是有名的潑皮屠戶。“我今天實在是拿不出錢來,再緩我幾天吧!”其實,李進忠在當地也是一個頗有名氣的無賴。他好耍錢,卻總是輸。越輸越想贏,想贏就得玩,一玩又得輸。李進忠就是在這樣的循環中,把賭債越積越多的。他明白,以他現在的能力,不用特殊手段,這筆債他是無論如何也還不清的。他的債主今天才來了一半,就已經圍著他滿滿一圈了。潑皮屠戶並不是最大的債主,可他不依不饒,別人就跟著起哄。
潑皮屠戶拿著尖刀,逼近李進忠:“你拖得我好苦,我今年房子都蓋不上了。今天不給錢,我就要你的命!”李進忠沒穿上衣,潑皮屠戶就拽他的褲帶。可李進忠的褲帶並不結實,一拉就斷了。李進忠赤條條地站在人群中,也不提褲子,趁大家哈哈大笑的時候,他一把從潑皮屠戶手中奪過屠刀。屠戶嚇了一跳,向後躲去。別人看屠戶都在躲,也跟著向後躲。這時,隻見李進忠一手握刀,一手握住自己那東西,嚓、嚓、嚓三下,就齊刷刷全套連根割了下來。眾人想去拉他的時候,李進忠已把那血淋淋的東西高高地舉起來:“你們不是要我的命嗎?我今天把命根子都給你們了,這筆債還清了吧?”說著,他昏死在血泊中。這時大家趕忙去找金創藥,給他敷上,送他回家。這事發生在明朝萬曆年間的肅寧(在今安徽省鳳陽縣附近)。
李進忠早就想過,像他這樣又窮又沒有人望又滿身是債,想要出人頭地比登天還難。他有一個方便的辦法,那就是自宮,也就是把自己閹割了,然後進宮當太監。然而,他幾次想下手,都舍不得那命根子,又怕受不了那肉體的痛苦。今天,在債主們的逼迫之下,他也是情急生智,果斷采取了這次行動。這樣,既可以賴掉那些債,又可以了卻夙願。
那種痛苦簡直讓人無法想象。可是,人的耐受力也是讓人難以想象的。三個月後,李進忠居然活過來了。隻是說話的聲音越來越細,聽起來不男不女的。嘴邊的胡須也漸漸褪去,看起來也是不男不女的。
這一次李進忠大難不死,自己也以為這是他福分大。後來,他果然通過別人介紹,進宮當上一名太監,也就是宦官。唐朝的時候設內侍省,就是專為皇帝及其家族服務的部門。它的首長被稱為監。到遼代,又叫太監,以後就沿襲下來,把宦官都叫作太監。那時是明神宗朱翊鈞萬曆年間,李進忠進宮後,做了王才人的典膳,就是侍候王才人飯食的太監。王才人並不是神宗皇帝的才人,而是太子朱常洛的才人。王才人有一個兒子,也就是皇孫朱由校,所以王才人在宮內的地位比較高。
李進忠的上司姓魏,叫魏朝。因為李進忠能說會道,所以很得魏朝的重用。魏朝經常在皇長子伴讀王安麵前說李進忠的好話。
當時的太監,多數是自小不懂事時便被父母或人販子閹割,等他們長大了,對男女的事也就沒有什麼要求和興趣。李進忠則不然。他是在長大成人以後“自宮”的,不但懂得男女的事,而且有這方麵的要求,隻不過喪失了能力而已。在外觀上,除了胡須和聲音,別處也看不出太大的變化。進宮後,整天在美麗妖冶的女人堆裏轉,這就使他不能不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朱由校當時年紀尚小,有個奶媽姓客,人稱客氏。客氏在宮中,除了太監,見不到幾個男人,心中也是很不自在。以前,她對魏朝挺好。自從李進忠進宮後,她覺得李進忠還有點男人的樣子,就主動靠近他。兩個人一拍即合,十分要好。朱由校的養母姓李,在嬪妃中位居選侍,很受太子朱常洛的寵愛。李進忠自然也極力巴結李選侍。這三個人的關係也就非同一般了。
朱由校的父親就是皇長子朱常洛。朱常洛的父親神宗朱翊鈞寵愛鄭貴妃,而鄭貴妃總想立自己的兒子當太子。神宗萬曆四十三年五月,有一個叫張差的人手持大棒,闖入太子朱常洛居住的慈慶宮,打傷了守門的太監,被抓住。張差供認是受兩個太監的指使幹這件事的。大家都懷疑是鄭貴妃唆使這兩個太監幹的,目的是要殺害朱常洛。但神宗皇帝不願追究鄭貴妃,殺了張差和那兩個太監就算結案了。這件事被稱為“梃擊案”。“梃”(tǐng)在這裏就是棍棒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