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還把那些在“梃擊”、“紅丸”、“移宮”三案中受處分的人,除了已被處死的,其餘的全都請回宮中,委以重任。因為他和客氏才是這三案的真正後台。
天啟六年,魏忠賢又讓人寫成《三朝要典》,名義上是記錄萬曆、泰昌、天啟,即神宗、光宗、熹宗三朝的大事,實際上是誣蔑迫害東林黨人的大全。接著,他們搗毀各地的書院,立“東林黨人碑”,極盡迫害東林黨人之能事。
魏忠賢又授意他的爪牙,要求給魏忠賢立祠堂,用今天的話來說,就是紀念館。於是,四處都給魏忠賢修祠堂。他們還以修祠堂為名,隨意拆毀霸占民房,強占百姓的墓地。這些祠堂都修得非常華麗精巧,花去大量銀兩。
到了這時,朝廷的大權已經完全控製在魏忠賢的手中。宮內宮外,包括地方官吏,都由他的黨羽把持重要崗位。這些人成群結夥,有的號稱“五虎”,還有的叫作“五彪”、“十狗”、“十孩兒”、“四十孫”等等。有些人想報複自己的仇人,就投靠閹黨,然後就可以為所欲為。
魏忠賢還不斷地示意熹宗給他記功獎賞,爪牙們更不斷地稱頌他的“功德”。不管是宮廷建設,還是守邊戰爭,隻要有了成績,就都算是魏忠賢的功勞。而那些真正建功立業的人,有時反而要受到他們的迫害。有些人給魏忠賢頌功到了不知羞恥的地步,但魏忠賢還是給他們各種好處。這些人不敢直呼他的名字,把他叫作“廠臣”。就連熹宗也把他稱作廠臣,在詔書中經常是“朕與廠臣”並列。他一直晉位到上公,有時一次就獲賞賜莊田千頃,就連他的家人也接二連三地受賞受封,有的甚至剛剛出生,還在繈褓之中,也因為有“功”受了封賞。魏忠賢甚至還代替天子去祭天祭神祭祖,大有要奪取明朝天下的架勢。他到哪裏去,大臣官吏都要跪下喊他“九千歲”。
而熹宗這時卻迷上了製作家具,整天在工房裏玩斧弄刨。太監們向他稟事的時候,他正在刷油漆呢,就對太監說:“我都知道了,你們好好處理吧。”
天啟七年(公元1627年)七月,二十三歲的熹宗得了一場急病,治不好,死了。由於他沒有兒子,因為後妃中如有人懷孕,客氏就設法給打掉,這樣,就由朱由校的五弟朱由檢繼位當皇帝,史稱崇禎皇帝。
朱由檢對魏忠賢的惡行了如指掌,對朝臣和百姓怎樣痛恨他和以他為首的閹黨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崇禎登基後,對魏忠賢和他的黨羽分外小心,而魏忠賢的黨羽們也覺得大勢不妙。
朝臣們對朱由檢的態度並不摸底,有人知道他對閹黨不滿,但誰敢保證他上台以後能不再依靠閹黨?所以,朝廷裏相對平靜了一段時間。而後,有的大臣按捺不住了。有兩個人,一個叫楊所修,一個叫楊維垣,試探著奏了魏忠賢爪牙崔呈秀一本,隻是說他在宮內如何跋扈等等。崇禎聽了,什麼也沒說,對雙方都沒怎麼樣。但雙方也都摸不著頭腦,既恐懼,又都抱著一線希望。
過了幾天,崇禎上朝後,魏忠賢仍站在他的身旁,說道:“有事的奏事。”可是下邊誰也不說話。朱由檢說:“眾卿為何沉默不語?”又經過一段長時間的沉默,主事陸澄原大著膽子對朱由檢奏道:“稟陛下,天啟朝以來,朝臣多懼廠臣擅權,言則獲罪,故不敢言。”朱由檢笑笑說:“忠賢就那樣可怕?言過其實了吧。你說是不,忠賢?”朱由檢轉過身看著魏忠賢,臉上露出一種讓人難以捉摸的笑。魏忠賢也隻好點頭說道:“是,是。”但話中也不敢帶有任何色彩。
下邊的朝臣當中,多數屬於閹黨,但也有幾個楊所修、楊維垣、陸澄原這些心向東林的人。他們從朱由檢的話中感覺到一點變化:他不再把魏忠賢稱作“廠臣”,更不再把“廠臣”與“朕”並列。另一名主事也說:“魏忠賢十分霸道,望陛下聖察。”員外郎史躬盛也說:“稟陛下,隻要魏忠賢在陛下身邊,言路難開。”
崇禎皇帝說:“朕總得知道忠賢到底如何,才能決定取舍。難道眾卿連朕也不信?”
第二天,嘉興貢生錢嘉征要求麵見皇帝。崇禎想,靠這些朝臣打開言路是太不容易了。一是他們幾年來受的壓製和迫害太深,心有餘悸。再一個是朝中正直之士所剩無幾,閹黨充斥各個要害崗位,盤根錯節,互通消息,想說話的人難免顧慮重重。現在有朝外之人要來進言,不知他想說些什麼,不妨聽一聽。便下令道:把錢嘉征請到朝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