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宣和七年(1125年)十月十七日夜晚,南宋時期最著名的愛國詩人、抗金英雄——陸遊,出生於山陰(今紹興)。他在金兵大肆南侵的戰火中誕生,一生都籠罩在金軍侵略中原的馬蹄聲中。這位一身浩然正氣、奮鬥不息的陸遊,一生遭受了巨大的波折,他不但仕途坎坷,而且愛情生活也很不幸。
宋高宗紹興十四年,20歲的陸遊和表妹唐琬結為伴侶。兩人從小青梅竹馬,婚後相敬如賓。然而陸遊的母親唐夫人卻不喜歡唐琬,對她橫加指責,最後硬逼
著陸遊休了唐琬。後來唐琬嫁給了趙士程,而陸遊則娶了王氏為妻,自此二人不再相見。十年後的一個春天,陸遊滿懷憂鬱的心情獨自一人漫遊山陰城沈家花園。
正當他獨坐獨飲,借酒澆愁之時,突然他意外地看見了唐琬及其改嫁後的丈夫趙士程。盡管這時他已與唐琬分離多年,但是內心裏對唐琬的感情並沒有完全擺脫。
陸遊心生感慨,提筆在牆上寫下了《釵頭鳳》這首千古絕唱:“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表達他內心的苦悶和傷感。而唐琬也和詞一首:“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幹,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這首詞訴說自己對陸遊的無限思念,哭訴自己幽思成疾的境況,詞意更加淒慘。唐琬這次相見後由於悲傷過度,回去後不久便在抑鬱中辭世。
世人對陸遊與唐琬的愛情故事多扼腕長歎,而且無論在詩詞歌賦,還是在後代戲曲中,二人都是表兄妹關係,如南宋周密《齊東野語》記載:“陸務觀初娶唐氏,閎之女也,與其母夫人為姑侄。”陳鵠《耆舊續聞》中也說到唐琬是陸遊的表妹,二人結婚後“琴瑟甚和,然不當母意,因出之。夫妻之情,實不忍離。後適南班士名某,家有園館之勝。務觀(陸遊字)一日至園中,去婦聞之,遣遺黃封酒、果饌,通殷勤。公感其情,為賦此詞。其婦見而和之,有‘世情薄,人情惡’之句,惜不得全闋。未幾,怏怏而卒”。這段記載不僅說明二人是表兄妹關係,而且對他們結婚後的生活狀況進行了描述,對他們分離的原因做了交代,對陸遊寫《釵頭鳳》的過程做了詳細的說明。據此,陸遊的母親與唐琬實為姑母與侄女的關係,也就是說陸遊與唐琬是表兄妹。
同處南宋的劉克莊在《後村詩話續集》中也沿用了陳鵠、周密的說法,認為陸遊和唐琬是表兄妹的關係。後來清代所編《曆代詩餘》、《宋人軼事彙編》等書中,也與《齊東野語》、《耆舊續聞》等記載相一致。
然而,也有一些學者對傳統說法提出疑義,他們查考了《寶慶續會稽誌》,發現唐琬的父親唐閎是山陰(今浙江紹興)人鴻臚少卿唐翊之子,而陸母則是江陵(今屬湖北)人唐介的孫女。兩地相距遙遠,兩家雖同姓,卻並無宗族血親關係。既然唐琬的父親唐閎與陸母不是兄妹,那麼陸遊與唐琬也不可能是表兄妹了。但這種考證所依據的材料有限,而且方誌的記載未必可靠。
實際上,我們可以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考察陸遊與唐琬的關係。那就是陸母為什麼反對這段婚姻。對此,人們比較認同的說法有兩個。一個是如《齊東野語》所記載的,陸母見陸遊娶了唐琬之後日益沉浸於卿卿我我之中,而忽略了讀書進仕,陸母怕漂亮聰明的唐琬耽誤了陸遊的前程,最後就逼著陸遊把她給休了。再就是說因為唐琬婚後無子,引起陸母不滿,所以將她休了。據說,陸遊的母親尚未出嫁的時候,在娘家與嫂子,也就是唐琬的母親關係不和。由此,自然也不喜歡嫂子生的女兒。但是當時的風俗經常是親上加親,因而唐琬還是過了門。唐琬在家庭中的行為可能屬於比較開明的一類,時常令婆婆感到不敬。陸遊的母親雖然經常抱怨和訓斥她,但也還是能夠容忍的。但有件事情是她無法容忍的:唐琬婚後數年未育。她不願意讓兒子因為這個女人而絕了後。當時,生育是家族的大事。陸遊母親以這個理由提出要休唐琬,無論陸、唐兩家的誰,都覺得提不出很多有力的理由來反對。最後,兩人終究被迫離婚。陸遊晚年曾作《夏夜舟中聞水鳥聲甚哀若曰姑惡感而作詩》,其中寫道:“所冀妾生男,庶幾姑弄孫。此誌竟蹉跎,薄命來讒言。”委婉地表達了唐琬結婚後一直沒有生育,從而導致姑婆的不滿,最後竟然將她趕出了陸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