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佛經

“古書上說:昆侖山有奇花名淩霄;天山有九瓣雪蓮;東海險崖有九葉明芝;泰山絕頂有七色草;酆都陰陽山有陰陽草、兩界山有曼珠沙華;西域有火曼陀羅、紅柳根。取上述奇珍草藥隨天山初春融雪水、昆侖山腳雪降、南海普陀山露水後的柳葉露水、洞庭君山霜降後的水源薄冰。煉七七四十九天成丹,再加蓋密封九九八十一天。最後用春分後的第一場雨水和七年以上的桃花釀一同服下,即可——這便是寒玉丹的做法。”我樓中能與唐門三少、藥王穀穀主並稱舉世神醫的青龍堂主琉璃,緩緩地說出藥方。她的雙目失明,我卻仿佛看到她的眸光在閃爍,閃爍著奇異的光。

她問我:“樓主,您覺得如何?”

寒玉丹可增強一甲子的功力,強經脈,百毒不侵。但——隻有男子可服,而女子服了則會被其寒毒所傷,三月必亡。所以,我若要想服寒玉丹,就必須要蜀中唐門的秘藥回天丸,方可保命。

製作寒玉丹和卻回天丸都是極危險艱難的事,可我需要它們,我需要它們來幫我完成立足江湖、揚名天下。

於是年僅十歲的我對我身邊的淩波和阡陌兩位護法露出甜甜的笑,我說:“我需要它們,而且越快越好!”

然後、然後我真的立足江湖、揚名天下。用我掌中劍、臂上金鈴,用我手上的一切精銳,去鏟除擋在我麵前的所有阻礙。

我記得,淩波和阡陌,就是死在為我取藥的路上。

寒玉丹百毒不侵,蕭宛然縱使師承唐門,又能怎樣?

可為什麼,我會如此心緒不寧呢?

對了!雁歸!雁歸他——並不是百毒不侵啊!

我驚覺地睜開眼——竟然是我躺在床上,身上還蓋著軟軟的錦被。而雁歸已換好了新做的長衫,白緞新衣,竟透出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清貴之氣。

“師父,你醒了?”雁歸好溫柔的笑著,他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美得讓我心慌……

我突然神經質般的脫口而出:“我們走!我們回洛陽!她傷不了你的!她傷不了你的......”

“師父!”雁歸愣了。“你說什麼?去哪?”

“呃?”我這才意識到我胡言亂語了,住了聲,定了定神,我對雁歸說:“沒什麼……去把我的藥拿過來。”——回天丸是阡陌為我取得的,她為此還把命都斷送在了唐門門主手中。這要一年吃一次,她為我取回了唐門所有的回天丸,卻也隻有六十粒。但,琉璃說:“如若寒玉丹的寒毒勝過了回天丸藥性,就要在抑製不住寒毒之時多吃一粒。”

也就是說,我體內的寒毒——已經惡化了。

今年的春天似乎來得很晚,至少揚州的冬天長了一些。

今天是臘八,我正思忖著該如何過時,雁歸提了食匣進來。我畏寒所以凡是冬日幾乎整日都賴在床上,擁著棉被暖爐不撒手。見雁歸進來,我含著聲問他:“今天這麼早去哪了?”

他抖抖身上的雪屑,頗有些無奈的對我說:“都快正午了,師父您昨夜又沒睡好吧?”

“什麼叫又沒睡好?”我看著他手上的食匣,問道:“那是什麼?”

他脫下雪裘,洗了手,邊烘著手邊回答我:“今天是臘八,長福客棧的吳大嬸、七街的王媽和迎花坊的齊妹妹讓我去喝粥。臨走前讓我帶回來的。”——自從經過那次上山剿匪之後。雁歸便成了英雄,加之他模樣俊俏、性子隨和,七大姑八大姨們疼他跟疼自己親兒子沒區別。

我直起身子斜倚在床頭,隨口道:“今天有沒有遇到什麼有趣的事?”

雁歸將食匣裏德粥拿出來,點上火煨著,想了想方道:“今天回到客棧時,在門口遇到了個和尚。那和尚穿了件髒兮兮的破袈裟,竟也不覺得冷。他本來是坐在路邊,可看到我過來竟然上前來攔住我,然後他說了些奇怪的話。”

奇怪的話?那和尚在大雪天能著單衣而不畏寒,必是會武功且內力深厚的人。照雁歸這麼形容我倒是想起了一位故人。於是我問:“他說了什麼?”

雁歸坐到我床前,轉了轉眼眸,接著說:“對了——他還給了我一串佛珠,讓我給、給,給一位叫月姬的女子。師父,月姬是誰?我們認識嗎?”

我本端了杯茶要喝,卻在聽到他這話時停了手,那熟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心道:這和尚竟知道雁歸在我身邊,還用了月姬這名號,真不是簡單的人物!莫不是、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