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1 / 3)

第十一章 垂蓮子

我慌亂地閉上眼,神智混亂。似乎是我顫巍巍撲閃的睫毛撓地他癢,他隨後用掌心捂住我的雙眼,柔軟的唇移到我的的耳邊。

我想,耳鬢廝磨便是如此。

他說:“我懂的,可我並不想要光明前程。那樣的人生太規矩,也太寂寞。就如林家主那樣的人:他多寂寞,寂寞到無人懂他、無人去愛。其實我可以不回大理,我不稀罕,我隻想留在您的身邊,隻要在您的身邊,無論是怎樣的路我都不在乎。”

他說:“我什麼都不在乎,我隻在乎您,瀟兒……

我已經無法再說出什麼,隻從發絲到指尖都酥麻顫抖著。不知何時,淚水已從我顫動不止的眼睫下泄出,蓄滿雁歸捂住我雙眼的手掌。

漸漸地,雁歸鬆開手。然後輕柔地抱住我,坐到榻上。

偎在他懷裏,像忘記所有在我們眼前的阻礙。

我持續不斷地低泣,淚水一直不肯停,如同要把我之前那麼多年壓抑的眼淚,一氣流盡。

雁歸輕輕撫摸著我散亂的長發,那般溫柔憐惜。他猶如年長的鳥兒,在用嘴梳理幼鳥因受傷而淩亂的羽毛。那羽毛上的鮮血他也嚐到,我的痛他也知道。

我哭了很久,久到困意纏綿。感覺到我不再哭泣,雁歸很體貼地送上茶水。

我一口飲盡,睜著紅腫的眼睛問他:“你跪了這麼久,難道林采薇和花靈就不攔著?”

雁歸頷首:“她們攔了。但是我讓她們走了。”

我大奇:“她們怎麼肯?”

“嗬嗬……雁歸起身去浸濕一方絲帕,用來擦拭我我哭花的臉。“我有辦法。”

“什麼辦法?”什麼時候雁歸也對女人應對有方?想當初剛來揚州時麵對那個“美人如玉”布莊裏的狂蜂浪蝶們,可是還慌亂地不知所措。

雁歸彎起嘴角,眸中透出狡黠的笑意:“我和林采薇說:‘如果你敢攔我我絕不娶你!’,和花靈說:‘你要敢攔我我絕不回大理!’——於是她們就乖乖走了。”

“攻心為上,我的雁歸真是長大了……我喃喃。

“瀟兒......”雁歸湊過來,與我臉頰貼著臉頰,他說話時的氣息拂到我的頸間,如貓在我的心上輕輕撓。

我不禁臉紅心跳,低斥:“胡言亂語!”

“嗬嗬……他輕笑出聲,細碎的吻遍及我緋紅一片的臉頰,繼而蔓延至四周。

我原本在他溫暖的懷裏是極迷瞪,但恍惚間,我想起一個人…

那個人也曾如雁歸這般給我輕柔的吻,我當年甚至以為,我就要在那玉門關駐足停留,嫁為人妻。

可是……

我不禁一驚,急忙抓住雁歸的手,雙眸睜得老大,與雁歸對視。

“瀟兒?你怎麼了?”雁歸疑惑地道。

我心中有一種恐懼,像一塊堅冰,冰冷而沉重地壓在我的心上,幾乎讓我不能呼吸。好半天,我才緩慢地開口:“雁歸,我曾經喜歡過一個人。他曾經,也如你此刻這般抱著我,吻我……我,是否願意當他的妻子。可是……深深吸了口氣,“可是結果並不好——你知道為什麼嗎?”

雁歸不置可否,,隻是微微眯起雙眼。等待著我接下來的話。

“那是好幾年前,至少在遇到你之前。他當時是即將升任安西指揮使的酒泉郡守,他叫姚謙。”

“那時,我剛到酒泉。我從沙漠中回來,一路奔波唯恐遇不上綠洲,一看見水源才感覺到累極了,於是我躺在泉邊睡著了。等我醒來時,他就坐在我身旁,看著我。我問他是誰,他卻反問我願不願意參加他晚宴,我也是圖好玩,就答應了。隨後就跟著他進城,才知道他是酒泉郡守,而那晚宴是他的送別宴,當地但凡有幾分姿色的女子都絞盡了腦汁想參加,希望能入了他的眼,讓他娶為妻或是納為妾,哪怕隻是收在身側做個丫鬟也是好的——雁歸你不知道,那關外的女子大都熱情潑辣,從不受世俗所拘束。”

我頓了頓,眼前還依稀看到那晚,宴上能歌善舞的妙齡少女入百花爭豔般環繞在姚謙麵前,竭盡所能地展現著她們最美的一麵,來博取他的歡心。

“那麼多的美麗女子,可他卻似乎獨獨青睞我。他帶著我逃出脂粉滿屋的宴廳,我們在回廊上賞月飲酒、無話不談——他真是個博古通今。見多識廣的人,我們聊得極盡興。他告訴我:他叫姚謙,父親是當朝太傅,他就要升任安西指揮使之職……真算得上是封疆大吏、一方諸侯。然後他、他就向你剛才那般,抱著我吻我的眼睛,問我:‘你可願意當我的妻子?’我聽了笑著問他:‘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你怎麼就想娶我?’他也笑,隨後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是誰又有何重要,你告訴我不就行了。’我聞言笑得一發不可收拾,想不到世間還真有人可如此輕許終身,當時酒喝得多已有三分醉意,我趁著醉,竟將身份報的爽快,我說:‘我可不是淑女,我是月姬。’”